“钱皇后忧思四爷过分,整天以泪洗面,哭瞎了眼睛。南宫阴僻酷寒,她双腿传染寒疾,一条腿算是废了,加上守在南宫的侍卫逼迫,连太医也不肯请,钱皇后才落得如此。我父亲得知环境后,偷派太医去南宫为她诊治,才保住一条性命,不然她在南宫早就没命了。”
“四爷如果早如许说,当初又何必承诺我父亲的前提?”霍然敛色,随便抽出一张椅子坐下道:“你与钱皇后的密意的确值得佩服,只不过,我收到家父来信,钱皇后困在南宫,已双目失明,一条腿已断……”
霍然降落一笑,好笑他们现在才明白状况,他看着曾九道:“曾兄弟原名袁彬,江西人士,曾任锦衣校尉,在与瓦剌对战中,跟随四爷作战,且一起护他,与四爷出世入死,鄙人鄙人,自是佩服曾兄弟的这份赤胆忠心。阿莽原名为哈铭,并非我汉人,乃是蒙前人士,四爷在被瓦剌太师也先(也先是人名,瓦剌首级)俘虏后,他感念四爷仁厚之心,也是一起跟随。我想当年四爷已成阶下囚,在性命不保的那种环境下,还能让他们两位铁骨铮铮的将士一心护主,必然是有过人之处。”
曾九见他神采不好,并没多说,领着他去四爷屋里,此时四爷正坐在灯下看书。
“果不出所料,让你亲眼所见后,你才肯对她动手,还在戏台上闹了那一出,让她颜面尽失,翌日头风发作。实在她头风会发作,也端赖六妹你在暖膝里放了一味药,藜芦。你曾经不是也给我绣了一对,但我不能闻那边头的藜芦气味,让松音扔了。我一步步想引诱你去为娘报仇,可你老是心太软,当你从那马道婆嘴里得知害娘的是母亲后,你又一次让我绝望了……”
他眼睛里明灭着深不成测的光芒,看的景秀再一次呼吸一滞。
将近,没法呼吸了。
傅四爷着玉红色长衫,仅以一条明黄带系住腰身,显得玉姿矗立,翩翩如风下松。他倚灯翻阅,神情专注,听了霍然讽刺似得笑语,也好似并未听进,目光只谛视动手里的册本。
景秀忽而听傅景荣说出那句话,只感觉脑中嗡的一声响,下认识地抓住衣衿,左胸传来的痛苦让她的行动变得迟缓。
霍然进屋后,脸上刚才暴露点点笑意,很有些风骚佻达的意味,可那笑意却冷如寒星:“四爷连着几日上演了好戏,出出出色,好不热烈,看的我应接不暇。”
傅四爷无声的笑,“她已是惜妃,二公子忘怀了也好。”
傅四爷豁然一笑:“昔闻都城教坊司名妓李惜儿(原是娼妓,后为景泰帝朱祁钰宠妃)与霍家二公子传播过一段风骚雅事,二公子至今还未娶妻,但是对李惜儿女人念念不忘。”
霍然见得曾九神采乌青,他也不甘逞强的凝睇道:“得人恩果千年记,四爷软禁南宫,与钱皇后孤苦无依,每日蚀不充饥,钱皇后以做针线发卖,才仅换得你们二人粮食。而那些满是我父亲派人买下,供得你们二人在南宫保存。父亲又念着忠君一场,冒着满门被抄的重罪,将四爷从南宫中救出,一起护送来滁州,并尽力支撑你复辟为帝,且不说恩重如山,但对四爷也算尽忠经心。而四爷却关键我长姐病危,又让景沫失控,闺名难保,这莫非就是四爷的酬谢吗?”
曾九道:“府里大蜜斯表里不一,心眼极小,算计又多,为人歹辣,以她如许的气度,将来又如何入主中宫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