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刀:“大夫人说,她会留信王妃用午膳,会给信王妃加点佐料,信王能使调虎离山计,大夫人就用缓兵之计,信王妃一时脱不得身。”
白茫茫的雨色里,山野空濛,一两声嘹呖的雁鸣似从悠远不成知的处所传来,带着无穷的幽思忧愤,消逝在辽远的天涯。
赵氏向前欠身,苦笑:“王妃。王妃有所不知,沈家是武将出身,粗暴不羁,比不得清流饱读圣贤书,循规蹈矩谨守贤人教诲,老太君体弱。不睬家事已经十多年,沈家后代的事情,都由侯爷说了算。”
信王妃奉上的千年鲛珠亮瞎了镇北侯府统统人的眼。老太君眉飞色舞,四十年前同为长安城里的贵女,一个成了皇子正妃,一个做了侯府继妻,这股酸溜溜的酸味在明天一扫而空,同龄的信王妃,成了她的长辈哦!信王妃的伏低做小,更让老太君喜不自胜,定下沈雪及笄第二日嫁入信王府为世子侧妃。
沈雪淡淡一笑:“华世子谪仙般人物,这俗世能见得几个。王妃说,华世子品德、脾气、才学、家世,都是长安城里顶好的,华世子大婚,传闻长安城里嘤嘤哭声传了半个月,臣女闭塞,却也听过传闻,比臣女身家好的贵女,莫说做华世子的侧妃,便是侍妾也求之不得。臣女便胡涂了,华世子流行长安,漂亮萧洒,风骚俶傥,玉树临风,美到人见人爱,鸟见鸟呆,酒葫芦见了自个儿崩开塞,再看臣女,臣女自问无才无貌无身份,不知哪一点上了华世子的心,还请王妃解惑。”
沈雪直起腰身:“臣女不敢,臣女自知寒微,不敢当王妃厚爱。”
信王妃,五十多岁,身穿暗金色软云罗祥云呈瑞的袄裙,头戴一支八宝小巧彩凤步摇,微微侧着的头略略后仰,眉眼间贵气盈盈。
赵氏捧起茶盅。这是夸人么,是夸人么?谁家女儿说话说得这么直白?这会让说一句话拐十七八个弯的贵妇很不风俗的,沈家的教养必然出了题目。呃,喝茶,喝茶。
信王妃悠悠醒转,定了定神,打了个哈欠,苦笑:“看来本妃真的老迈了,身子骨不听使唤,竟在沈夫人面前倦怠得不成模样,倒是叨扰沈夫人。”
这戴德戴德的话从这小庶女的嘴里说出来,如何全变了味道呢?听起来恰好很有理!信王妃内心极其不满,好个不识汲引的小庶女,公然是个没德没量没规矩上不得台面的,若非她爹是沈凯川,倒贴一百二十八抬嫁奁也没人会要!
因为,信王妃只要一出镇北侯府的大门,一十六抬红箱留在了侯府,那么在世人眼里,镇北侯府便是允了信王府的求纳,届时沈雪不嫁也得嫁。
信王妃没想到镇北侯府沈老太君已经亲口允下婚事,沈大夫人竟敢阳奉阴违,巧舌令色迟延时候,她一刻也不能再留!只要走出这里,“信王府一十六抬红箱求纳镇北侯府沈五蜜斯为世子侧妃”,这句话才会很快在全城散开,豪杰救美,令民气神驰之的传奇嘉话,一个庶女获得信王府世子的喜爱,那是信王府瞧得起镇北侯府,做人不能知恩不报。在如许的流言下,镇北侯府敢说一个拒字,就要面对长安城悠悠众口的群起攻之,府里待字的女儿休想嫁到对劲人家,百年沈家的清誉将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