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超生笑意淡淡:“喝酒好说。不过叶某有一事得说在前头,姜大人细心,查削发父本籍凉水镇,这叶宝柱亦为凉水镇人。姜大人久居刑部,当熟知律法,敢问哪条哪款的规定,同住一个城,同冠一个姓,就必须是亲戚?又或者说,家父和案子中被杀身亡下落不明的叶总镖头,是不是堂兄弟,姜大人是从档案里查出来的,还是到凉水镇实地调查过?或者,刑部说甚么,那就是甚么?”
姜侍郎气得七窍生烟,这叶超生一会儿认叶宝柱,一会儿不认叶宝柱,摆布扭捏不定,合着把这满院的人当作猴儿耍?
陆虎从匣中又取出一张泛黄的纸,念叨:“兹有叶氏十一代子孙叶备及妻彭氏,志愿与儿媳葛氏共立流派,葛氏贤能淑德,侍亲至孝至纯,堪为凉水镇贤妇,葛氏子聪善通端方,为叶氏嫡子,女慧贞静温婉,为叶氏嫡女,乙未年七月初八。”
沈雪心念一沉,叶超生明显白白承认叶宝柱和他有兄弟之亲!沈世榆和沈霜霜面色骤冷,这叶超生跟着天子的步子,跟得还真紧!
姜侍郎起家离座,满脸笑容:“叶大人,叶大人风采,直叫民气服!叶大人如果换上同知朝服。必定……”
姜侍郎听着叶超生的两句话,模糊感觉不大对劲,忙堆起笑容:“叶大人就任同知,是为升迁之喜,今上赏下府宅,是为燕徙之喜,又与久别的兄弟相逢,是谓三喜临门,姜某提早讨要一杯水酒了。”
叶超生拱手为礼,算是见太高坐正中的姜侍郎,对着信王亦未曾弯一哈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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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霜霜悄悄留意着沈雪,见她眉头微锁,目中隐有波澜,看向叶超生的神采却非羞怯,亦无仇恨,仿佛叶超生与她从无干系,十余年婚约一朝消弭,且又是风韵卓然的人,仿佛对她并没有太大打击。
悄悄一回身,悄悄地看着叶宝柱,“那位宠妾灭妻的叶祥就是你的曾祖父,那位一意为儿子谋算的小妾潘氏就是你的曾祖母,已从叶家除籍的葛氏,是阵亡在两军阵前的前军叶都督的祖母,――叶都督就是家父。”
陆虎亦步亦趋,跟在叶超存亡后。
叶超生慢吞吞道:“陆虎,接着念。”
叶超生摸着垂在肩头的一绺披发,沉沉说道:“叶某的意义很难了解吗?从血缘上讲,叶某与叶宝柱是已出三代的堂兄弟,从律法上讲,叶某与叶宝柱虽同出叶家,却无任何干系,若非叶备这一纸手书,叶某这一脉姓葛不姓叶。”
叶超生俄然向姜侍郎一躬身:“姜大人,姜大人久为刑部侍郎,律法必定烂熟于心。叶某与叶宝柱虽无律法上的兄弟干系,却实有血缘上的一点兄弟情分,叶宝柱阖家被杀,叶某亦不能疏忽之,还请姜大人禀公断案,还叶家一个公道!”
叶超生看向姜侍郎,薄唇微抿,抿出淡淡地笑:“姜大人想是要替叶某作主,把这少年郎送到叶某这里来?也罢,知恩不报非君子,叶某正不知如何感激,左不过添一双筷子罢了,总不能做那被人戳脊梁的事。”
简少华心中好笑,将如许烂事抖露在千百双眼睛之下,难不成很光荣?或者就为了申明他叶超生这一支叶姓是嫡传,叶宝柱那一支叶姓是庶出?有需求吗?这姓叶的不会就是个金玉其外的大棒棰吧?
叶超生挑了挑浓黑的眉毛,嫣红的唇微微一弯:“叶某在说姜大人很聪明,不愧久在刑部,长于推理,只凭一个同住同姓,就能找到叶某的兄弟,实在叫我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