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等闲就压服了自家爹娘,他对赵修缘敬佩不己。
季耀庭接过丝线就笑了:“娘,丝线我从小摸到大。这束丝手感粗糙,一摸就是柞蚕丝。柞蚕多产于北方,蚕以柞树叶为食。光彩暗淡,刚性强,用来缝被面不错。”
季耀庭心头一颤,穿了衣裳笑嘻嘻地跟着季氏出去,低声问她:“娘,前两天赵家来人了?”
深夜,季氏和季耀庭走进了染坊。两人进了染料间,季嬷嬷就把门关了,独安闲外守着。
赵修缘扬眉道:“我要娶个能我一起为赵家夺回锦王牌匾,把赵家锦发扬光大的女人。”
堂中赵修缘面带浅笑,站出了青松翠柏的气质。
“她,不会委曲作妾。季家如果妄图赵家繁华,季太太早就嫁给我三伯了。季大郎已放出话来。如果我不娶她,她毫不缠我。”赵修缘掀袍跪在了父母面前,“为儿着想,为赵家着想,儿请爹娘成全。”
“大郎,你记着了娘给你说的秘方吗?这挨次下料一个环节都错不得。必然要记得,咱家用红花取红,最后必然是加乌梅,不消粟饭浆。朱砂必然要彭水郁山产的顶级砂,要筛十二遍,筛得比脂粉还细,调和的胶里要加上鱼骨熬制的胶。另有……哎,季家就比别人多这么一点东西,就成了秘方。记着啊,一个字都不能奉告英英,季家的秘方不传女。”
季氏从袖中取出一条黑布上前将季耀庭的面前蒙住。从萝筐里拿出一束丝线递给了季耀庭。
赵申氏哼了声,扭头进了里间。
“年年进贡一两千匹锦,也没见杨家赵家或是哪家大织坊就能包圆了。量少,别家染坊另有饭吃。顶级丝染很多,抢了别家的饭碗就遭人恨了。再说,能轻松染召盘级丝,还能把人为喊得这么高?咱家作坊小。扩大染坊吧,人丁少撑不住。秘方,也保不住。娘就盼着能多有几个孙儿,你也有人帮衬。”
“这两束丝都是顶级丝。但这束摸着略有些粗糙,不如这一束光滑。”
季氏拿着汗巾给儿子擦着汗,笑道:“赵家要得急,娘收了赵家二百两银子人为。娘不管谁家得锦王。尽管卖咱家的丝就行了。”
佳耦俩对望一眼,内心百味杂陈。心想你早晓得老太爷同意了,我们还能甚么说话的余地?赵禀松搀了儿子起来道:“既然如此,我与你娘也无定见。这两月你用心为斗锦做筹办吧。”
让季耀庭辩白完,季氏取了黑布,轻声说道:“剑南道各州府产的蚕丝纤度均匀,光芒温和,用来织蜀锦最合适不过。我们季家的蜀红丝比别家亮度高出一筹,除了拔取最好的丝线,还要靠我们家的秘方。”
“娘,你说了千万遍了。”季耀庭笑着将四口染缸的盖子掀起,从一旁粗陶缸里称出染料,再按比例插手净水。
他坐在中间喘气,接过季氏递来的水边喝边问:“现在离十月初九斗锦时候未几,赵家还要染新丝织新锦画。你说赵家本年能争得过益州城的锦王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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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得为甚么我比大郎更受祖父正视?”赵修缘看着爹娘叹了口气,“季家二娘天生具有活络的色感。我画出来的样稿,经她重新配色,织出来的锦就比大郎更新鲜。她虽说不能学季家秘方,却有着极高的染丝天份。等她嫁进赵家,我给她建座染坊,她一定不能染出比季家丝更好的顶级丝线。我和她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她又有这份本领。我娶她本就是锦上添花的美事。赵家还缺媳妇的嫁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