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一点就透:“你断不会白白低价卖人参给我女儿。她应允了你甚么?”
季嬷嬷也急得要命,哎了声,回身扭着肥硕的身躯奔了出去。
阿晟从怀里拿出契纸放在了桌上:“一年为期,季二娘以身作保,赊银两千贯。季太太,这个前提很刻薄。”
通向前院的月洞门俄然涌出了一队衙役。柜上的季贵跟着奔了出去:“这是后院,官爷莫要乱闯啊!”
季氏安静地望着他道:“你算计季家,是想要秘方吗?”
李嬷嬷快步走下台阶,赔着笑容拦住了他们:“官爷,我家太太还病着。有人递了状纸,我们去公堂应诉便是。缚了我家太太路上行走不便,且容我们安排车轿送太太前去可好?”说着直接将身上的荷包摘了下来塞进了衙役手中。
季氏嗅到了一丝熟谙的感受。她眼里浮起一层唏嘘。即使是桑十四郎那种官宦人家出身的后辈,也豢养不出这类上位者自幼养成的文雅与深切骨髓的高傲。原觉得算计着季家的只要赵氏。现在看来,商贾出身的赵家,是千万使不动这位晟郎君的。
“季嬷嬷,送娘子归去。英英,不要给娘添乱。”
季贵连声应了,请了一群衙役去前院饮茶。
“我卖染坊卖宅子,也毫不让你如愿!”季氏强忍着阵阵晕眩感,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是天然。”阿晟呵呵笑了起来。乌黑的牙齿与麦色的肌肤相衬,他的笑容像雨霁后的蓝天,洁净开朗。却激得季氏双臂出现了一层鸡皮疙瘩。
季氏用力抓住圈椅的扶手,强行平静下来:“你不要秘方,要我的女儿?”
季贵机警,早将柜上剩下的现银用荷包装了,扯着差头的手,塞进了他的衣袖,求恳道:“官爷且请前头饮杯茶,容我家太太换身衣裳。”
明天没有下雨,天空厚厚的云层将太阳隔开。上午的天光较为敞亮,厅里并不显得阴暗。淡淡的天光投在季氏脸上,未消褪的病容让她有了几分孱羸之感。
中间一名衙役伸手将他推倒在地,簇拥着差头走向了季氏。
两名衙役抖着绳索走向了季氏。
“英英,回你的院子去。没我叮咛不准出来!大郎,你在房外守着,母亲与晟郎君说完话再叫你。”季氏最担忧女儿沉不住气,在季英英叫唤之前,先堵了她的话。
“娘,家里出甚么事了?”季英英急得要命。
季氏转过身,晟郎君仍温馨地坐着,就仿佛没有听到院子里的喧闹声。他胸有成竹,仿佛明天不是来赴宴,而是来收网。
阿晟没有暴露半点惊惧之色,唇边仍噙得浅浅的笑容:“季太太何出此言?”
阵阵鼓噪声从外头传了过来。吴嬷嬷听了侍婢禀告,神采大变,回身迈进了门槛:“太太,来了一群衙役,凶神恶煞地打了拦门的季富,直接闯出去了。”
差头转过身一看,季氏被人扶着,眼神淡然地望着本身。身上透出的威仪气度让他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季太太有甚么话要交代从速着吧。”
阿晟转过甚看着她,眼里透出怜悯之色来。
季氏一个眼神扫过,李吴两位嬷嬷也带着侍婢退了出去,谨慎地守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