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先出去的是长房嫡子孟彦弼,排行第二。
“七娘的脾气要好好收一收,节后返学了,每天多写二十张大字,送来翠微堂,先写上一个月磨磨性子。九娘虽说年纪小,偷拿供品有错在先。婆婆罚你现在去家庙,跪上一个时候好好检验,待早晨我让你二伯给你取个名。节后跟着姐姐们一起去女学读书。我孟家的小娘子,总要知书识礼才是。”老夫人气定神闲地宣布。
九娘笑嘻嘻地应了:“嗯,慈姑,我爱吃鹌子羹,你给我留上一碗,一大碗好不好?”
老夫人问:“白矾楼的席面送来了没有?”
六娘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闻声二哥认输,还认输得这么利落。
梅姑上前对程氏附耳说了几句话。程氏看看漏刻,已经快中午了,便打起精力说:“不如二郎你们先陪着老夫人去广知堂。我们娘儿几个清算清算,到明镜堂等你们一起用饭。”
杜氏牵着陈太初的手左看右看:“咦,你竟比我还高了这很多?当年你又瘦又小。对了,你跑去那里了?如何好几年也不来家里玩?问你表叔,闷嘴的葫芦不吭一声,你也是,信也不来一封,唉。”她还真有些活力了。
这档口,外间有女使禀告说:“老夫人,三位娘子,二郎带了客人来拜见老夫人了。”
九娘侧眼望去,见陈太初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形貌昳丽,穿一身窄袖竹叶青直裰,束了青玉冠,乌发垂肩,肃立着似幅画儿,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秦供奉官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还是接过孟建递上的荷包,告别了。
老夫人沉吟了半晌:“老三媳妇辛苦了这么些年,里里外外井井有条,是有功绩也有苦劳的。孟家诗书传家,你们这跟乌眼鸡似的,像甚么话!给孩子们看到,这脸还要不要了?
老夫人笑着将程氏交还中馈的事一说。孟建一怔,低头不语。孟老太爷将茶盏往案上重重一放:“程氏管了这很多年,管的好好的,又换甚么换。妇人之见!”
老夫人摆摆手让二郎和太初先出去候着,才收了笑,对小娘子们说:“好了,大过节的,你们姐妹间都要开高兴心的,谁也不准再混闹了。
程氏神采惨白,点头应是。七娘的眼泪含着,不敢落下来,也施礼应了。九娘却抬开端问:“婆婆,我能吃了饭再去跪吗?”
四娘从他们一进门,就一向偷偷打量着陈太初,见他这一笑,如彩云出岫,只感觉心跳不已,一股说不出的热气上涌翻滚,手心微微出汗,从速捏了帕子垂首不敢再看。
杜氏让人打了水出去,亲身奉侍程氏净面挽发匀粉。
陈太月朔拱手:“供奉官请先回,稍晚太初自会入宫赔罪。”
六娘孟婵携了九娘的手,独自坐到老夫人膝前的踏床上。
老夫人却笑眯眯地说:“急甚么,老三媳妇既然能生十二郎,这才四年,一定就不能有十三郎。这么早定下来,她一定肯。”
孟彦弼和陈太初扶着老夫人进了广知堂。秦供奉如获大赦,立即起家迎上去:“呵呵,老姐姐好久不见,身子可安康?”他朝陈太初身后一瞥,声音都抖了。
老夫人转向吕氏道:“你三弟妹也不轻易,这些年起早摸黑的。今后她的月银就加到二十贯钱,多出来的十贯,走我房里出,不动公中的。你这刀子嘴,也要收一收,本身妯娌,如何说得出口?你弟妹那边高低两个阮氏,她比你们不知要多操几用心,我看着她对庶女庶子,还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