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氏自从生了儿子,本来窈窕的身材就跟吹了气儿似的,那张脸固然仍旧美艳,却没了毛通判最喜好的杨柳腰,特别比来他悄悄收了两个更年青的美妾藏在外头,对邴氏的爱好天然淡了几分,见邴氏跟他吵,脸一落,“你原不过是董家奴婢,照顾老爷我的脸面董家才收了你做女儿,你觉得生了儿子就能骑到老爷我的头上来了?要不是为了儿子和肩舆,老爷我何必给董家面子收下你?”
与唐妍并坐主位的另有董知府太太,她身边站了个年青妇人,容色美艳,奉侍董太太非常殷勤,嘴里“母亲”、“母亲”的叫着,连丫环都不消,端茶倒水递点心,谈天凑趣谈笑话,董太太不管说了甚么,她都能帮衬上两句,对别人说话时恰好又是一副当家太太的做派。
唐曼宁见她精力还好,就带着她避开热烈,只跟几位熟悉的闺中好友小声说话,并不与人笑闹,太太们见她行事稳妥,也有悄悄探听的。
按说隔了这么多年,唐曼春也不该再记得,但是曾经那位董大官人留给她的印象实在是过分深切,那种淫邪的目光,脏得让她想忘都忘不了。
毛太太面不改色,“好歹是姓毛,我百年今后也算对得起他们毛家列祖列宗了。”
唐曼宁笑笑,问她,“我那边有块好砗磲,你这儿能不能给我雕个摆件?”
她用力掐动手心。
唐妍因有个县主的封诰,便坐了主位。
唐曼宁脸一红,唐妍放柔了声音,笑道,“看来是听懂了,得了,就这么定了!这也是为你mm好,你劝着她些。”干脆提早把姐妹俩接到李家,一行人从李家解缆去了道观。
那邴氏头上梳了个极其繁复的坠马髻,带了一头的珠玉金银,仿佛要跟毛通判太太较量似的,连身上的衣料都是用的几近正红的织金缎,笑得张扬肆意。
邴氏明天丢了脸面,归去也不敢直接和毛通判告状,只是抱着儿子委委曲屈的哭,急得毛通判觉得儿子如何了,待到问明白是在清虚观受了外人的排揎,才没好气的道,“人家对你无礼,你不会找你义母给你做主?”
有人就非常不忿地小声道,“真丢人!”
毛通判搂着她,心道老爷我就是休了她,也轮不到你扶正。
唐妍一挑眉,淡淡笑着瞥了董太太一眼,“本来这位是您女儿?我如何听着她姓邴?夫家在哪儿?也在泉州?”
唐曼春第一次见到了传闻中那位被个妾氏压得抬不了头的毛通判太太,她原觉得毛太太应当会是个脆弱的、不起眼的平常妇人,谁知却和她所想的恰好相反,毛太太个子很高,乃至比平常男人还高些,她细眉大眼,身上的衣裳料子是正紫色的妆花缎,款式雍容风雅,坐在那边腰挺得笔挺,气质端方,很轻易让人生出好感来,她的几个女儿也都随了她,都是高个子,边幅谈不上超卓,言谈却都很得体,并不失礼。
曼春情里有些不舒畅,她悄悄跟唐曼宁私语,“这也太没端方了。”
曼春不晓得董家的女人们听到这句话内心会是甚么设法,不过她也不筹算去瞧这个热烈。
唐妍实在很看不上董太太的狂劲儿,更不要提奴婢出身的邴氏,只是先前邴氏没如何在她面前闲逛过,她也就权当不晓得了。
唐曼宁细心留意着mm,见曼春瞧见了董知府太太,非常忍耐地皱了皱眉,倒没像那天似的神采发白要晕倒了的模样,问她,“你如何样?头晕不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