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妍笑笑,问杨太太,“如何清虚观也要凑热烈?”
唐曼宁道,“路上人多得很,堵得短长,传闻明天俘虏要离城,都出来看哩,我们几乎就过不来了。”
明天既然是要出门,跟着的人就不能少了,不但童嬷嬷跟着,宋大师的和姚氏也都要跟着去,小屏身子不舒坦,就留了年纪小的春雁在家里,又托了取信家的看顾着些。
“好啦——”曼春揽着她的肩晃了晃,“我叫人去买了好些爆仗炊火呢——”
幸亏酒淡,并不如何醉人。
姐妹两个玩得也有些累了,就窝在罗汉床上一人抱个手炉,一边看灯,一边猜些灯谜,答不出来的便要罚酒。
唐曼宁无所谓的摆摆手,“随便拿一盏就是了,”她见曼春正盯着美人图的细看,就要了花鸟的那盏。
这话恰好叫曼春出来闻声了,她笑道,“你们俩倒是会找安闲,也罢,只要不把这房给烧了,随你们如何折腾,屋里的果子糖另有很多,你们要吃就拿去吃,等我们返来带好吃的,左不过出去半晌。”
曼春擦去一头盗汗,定了定神,见姐姐叮咛完了葛嬷嬷,脸上却难掩慌乱,便上前握住她的手。
“快看,那边承天寺的灯山!”
别说唐曼宁,连葛嬷嬷也忘了,“我这就叫人去看看。”
曼春看到她这个模样,忍不住抿嘴笑,收到白眼一枚。
杨太太也道,“清虚观也要做大道场哩。”
过年时的热烈已经消弭,回想起正月十六那日的事,那一场令人惊魂的暴动却仍旧横亘在人们心头,令很多民气不足悸,乍一听闻被俘的海贼、凶逆及其朋党要被押送上京候审,全城都颤动了起来。
曼春早早的就起来了,童嬷嬷也已经穿戴好了,叫人兑了些温水奉侍她梳洗了,看看外头天气,见太阳并不是太好,便从一旁拿过明天就已经洗净熨平的外出衣裳,挑了一身略丰富些的,细心地奉侍她穿好。
待小丫环把灯取来,本来是一盏红眼睛的兔儿灯,一盏粉紫色的胡蝶灯,另有一对小小巧巧的走马灯,唐曼宁道,“这是我们两个做表姐的给她的,让她看了表情也能好些,奉告她,好好养病,乖乖吃药,过两日我们去看她。”
唐嬷嬷趿拉着鞋忙不迭的往外跑,闻声大女人喊她,从速应了一声,“女人们别怕!”
过未几时,黄通判和杨通判两家的女眷们也都到了,黄太太是个动静通达的,道,“城里有几家大户牵头,要大做法事,为城里城外枉死的无辜百姓超度。”
这些小丫环一贯由管她们的嬷嬷管束,只要端方守住了,曼春并未几过问,反而在吃喝用度上非常宽大,并不苛待。
正月里,十五前后的几日是全城最热烈的时候,特别十五这日,城里大开元宵之禁,彻夜欢乐,不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百姓们走削发门逛灯市、赏花灯、猜射灯谜,另有放焰火、舞龙舞狮……贩子上、寺庙里更是光辉百倍,各式的灯树、灯楼鳞次栉比,期间天然不免有攀比争竞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