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泉州的夏季冷得很,罗汉床上只铺了一层棉褥,并不太厚,未等曼春答话,唐曼宁本身都感觉腿底下凉,当即叫人把罗汉床上的小几搬走,把屋里架子床上的被褥挪过来放开,这么一折腾,好不轻易攒的那点儿热乎气儿又跑了,等铺好了,便赶着曼春躺下,“你躺里头,让我在外头也伸伸腿。”
唐曼宁安抚道,“不怕,就是有贼人反叛,既然已经轰动了官兵,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安定。”见她仍旧一副苦衷重重的模样,笑了笑,“冷不冷?要不再铺条褥子?”
唐曼宁拢了拢身上的大红妆花绒衣,抱动手炉不由记念起了都城的暖炕,“在都城的时候虽说夏季的新奇菜蔬不如这儿多,可烧上炉子和暖炕,门窗一关,屋里就一点儿也不冷了――哪像这边?夏季还下雨,潮滋滋的,裹得再厚也是冷的,冷到骨子里头。”
那丫环忙束手应了。
葛嬷嬷实在松了口气,忙不迭的叫人把灯笼点起来,简朴清算了清算,留了两三个婆子看管院子,一行人便趁着月色回了后宅。
葛嬷嬷内心本就忐忑,听她这么一说,忙道,“女人,这里人来人往的,冲撞了如何办?不如回背面,如果有甚么事,令人传话就是了。”
世人神采大变。
唐曼宁安排好了手里的事,就带着曼春去了乐志堂东边的跨院,这里东西配房都上了锁,唯独正房门上挂了棉帘子,因炉子是才搬过来的,屋里并反面缓,幸亏另有从后院拿过来的手炉脚炉,姐妹两个一人一边坐在里间的罗汉床上,裹得严严实实的。
葛嬷嬷和几个丫环温馨了一会儿,也都听到了那动静,葛嬷嬷神采微凝,“二女人,我们大女人呢?”
宋大忙得都还没找着机遇歇歇脚,这会儿强撑着罢了,便不耐烦道,“晓得晓得――你看好了这里,别让那些小丫头们乱跑!”
唐曼宁被她闹得不可,“好好,晓得了,我写上就是了,快躺归去,别着了凉。”
唐曼春情里有事,坐起家,“我给姐姐研墨。”
小丫环们鹌鹑似的低头缩脖,不敢吭声,直到葛嬷嬷又问了一声,才有个不起眼的小丫环怯怯的答了一句,“石榴姐姐睡着呢。”
葛妈妈又打发丫环回后院去说一声,让人把大女人平经常用的东西送来,趁便再去给二女人院子里报个信儿。
唐曼宁想想写写,曼春裹着被子坐在罗汉床上,只暴露个小脑袋,“那些贼人既然敢进城,城外还不必然埋伏了多少人呢,他们总不至于连后路也不留,就怕被官兵逼急了,逃到别处祸害人。这都承平了多少年了,真如果让那些强盗跑到乡间反叛,那才是生灵涂炭呢,说不好连父亲他们都要跟着吃挂落。――姐姐,给表舅母的信写了没?记得把我的话写上啊。”
宋大等人都低了头不敢接话。
唐曼春也感觉守在这里不当,这乐志堂间隔正门太近,女眷待在这里并不便利,但如果回了后院,一旦有甚么事,传话也不便利,“葛嬷嬷说的不无事理,不如换一到处所?”
曼春摇了点头,一想到从彻夜起泉州城就要不承平了,她那里能睡得着?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姐姐你不也没睡?我睡不着……”
莫非彻夜的事就是开端?
唐曼宁内心一暖,捏捏她的小面庞,躺进被窝里脑袋顶顶她,“这都下半夜了,你还不睡?明天还想不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