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的死因,也很快被翻出来,嚼得全府高低都晓得了。
梁妈妈就要悄悄地退出屋子的时候,大太太又开口了。
梁妈妈终究豁然。
七娘子就低眉谢过了权仲白的美意。
东北的老山参、五味子,西北的枸杞子、西当归……
立夏接过来看了一眼,扬了扬眉毛。
大太太长年忧思郁结,这哮喘怕是好不了了,权仲白开了几张承平方剂,又叮嘱大太承平时罕用心,多笑些,内心有事的时候就煎一贴药来吃吃,总归就是要舒心静气,少思少虑才气少病少痛。
她就笑容可掬地告别了白露,进了主屋。
十二姨娘天然深知短长,传闻当时就吓白了脸,直接回床上躺着了,几天都没有下地,连饭都是在床上吃的。
大太太半眯着眼,听得很细心。
大太太大发雷霆,抓住了几个嚼舌头的仆妇,全都远远地打发到庄子里干粗活去了。府里的声浪,这才为之一收。
仔细心细地把七娘子和白露的回话奉告了大太太。
回想起来,七娘子也不由得有些悄悄后怕于权仲白的大胆。
大太太嗯了一声,渐渐地合上眼。
虽说连皇家都有御用的天文生,但这类事毕竟不登风雅之堂,被人抓住了,也是个不大不小的辫子。大老爷一个“私德不修,科学鬼神”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三姨娘也就是这几个月归天的,她归天的那年,桃花破天荒晚了十多天赋开,轻红阁里的早桃花,变成了晚桃花。
她就拿了三张重新誊抄过的药方,给了立夏。
她声音里还带了浓浓的睡意。
立夏就恍然大悟,也陪着七娘子叹了口气,“真是步步为营……”
出了院子,在去处正院的夹道里,梁妈妈拉了拉白露的手肘。
又给十二姨娘开了两贴安胎药,叮嘱她卧床静养,没事的时候,就不要下床走动了,哪怕胎动得短长,也不要随便下床。
梁妈妈直冒虚汗。
也就拿了几碟子点心,装了个食盒,进了百芳园里。
白露听得很当真,又问,“见了十二姨娘,该如何说话?”
提到鬼神二字,又是如许阴沉的作怪之事,大部分人都是这个反应。
不就恰是因为坏了大老爷的子嗣,才被大老爷活活打死的么?
七娘子吃了几贴权仲白开的药,的确是垂垂地好起来了,不过,行动之间还是露了胆小。
烛花掉落时轻微的噼啪声、悠远的更漏声,寒鸦沙哑的叫声……
这话,终究还是传进大太太耳朵里了。
又握住七娘子的手,说了老半天的话。
大太太就又烦躁地展开眼。
七娘子又和立夏说话,“把这两张药方给梁妈妈,就说是权二少爷说了,这药方最好是经年累月,常常喝了才效验的。可惜方剂上的药材都宝贵,梁妈妈如果难堪,就先送几两,吃完了再问她要也一样。”
八姨娘又难产,一尸两命……现在十二姨娘肚里的孩子,又是摇摇欲坠,一付保不住的模样。
大太太笑了,“傻孩子,这有甚么不美意义的,转头你尽管把方剂给梁妈妈,让她给你配去。眼下不保养好元气,今后就更亏损了。”七娘子心底思路万千,面上却露了笑,“哎,那小七就不客气了。”
就算大太承平时不信这些神啊怪啊的,想到这几年来府里连着出的几件事,都有些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