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是谁。”她一把攥住春分的手臂。
还这么年青!
这话一出,屋内的氛围顿时就变了。
倪太夫人并几个妯娌,家下的亲戚都过来看望,明德堂内里里外外都是人,大太太只能被送到东里间同两个小外孙在一处歇息,七娘子也被许夫人送出西里间,要她好生照看大太太。
她连哭都顾不上哭,只是怔怔地坐在那边,面上仿佛笼了一张面具,悲与喜,都已经不见了。
四少夫人自告奋勇照顾白叟家,“就不给娘添乱了!”
七娘子心直往下沉,好似掉进了一个冰水潭里,一口气差一点就没有喘上来。
立即就有侍儿奉上烧艾,权仲白表示大太太卷下五娘子的衣领,在她白净的脖颈上悄悄扎了一针,又在手心、脚心别离扎了几针,再一试五娘子的脉关,就摇了点头,神采丢脸到了顶点。
五娘子已经没有起家换衣的力量了,西里间里里外外,都满盈着一股血腥味。
七娘子还当她已经没有力量说话,一时惊骇起来,但五娘子又紧了紧握住她的手,仿佛正在构造说话,只是一时不晓得如何开口。
“照顾好四郎……五郎。”她的声音轻得像是一声感喟,七娘子不得不把头低着靠近她唇边。“七妹,四……郎、五郎……娘……不顶用,二姐……爹……带话……”
这句话入了耳,七娘子就感觉面前的天下开端渐渐漂泊,色采分崩离析,她望着床上温馨躺卧的肥大女子,渐渐闭了眼又展开,只感觉这场梦,太实在。
五娘子陪嫁带过来的丫环未几,只要六个,余下的十多个都是平国公府里供应的人手,此时屋内哄起来了,里里外外簇拥的都是人――七娘子一看就瞧见,一个小丫环正谨慎翼翼地把床头柜上的那碗药给端到了一边。
后半句话又收住了不敢说出口。
七娘子只好起家出了屋子。
她松开手,轻声要求,“孩子……让我看看孩子。”
五娘子反而安静一些,她沉沦地望着大太太,极力开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娘、我、我好舍不得……我还没孝敬你……养儿方知父母恩,我……”
五娘子吃力地喘了几口气,又喃喃,“害我的人,不会放过孩子……”
七娘子浑身发冷,内心交来回回,只响着一句话。
乱糟糟的西里间里,再没有甚么是实在的,统统不过是一场幻境。
“草木灰来了没有?”
都已经出产十天了,如何另有下红?
大少夫人、五少夫人都在堂屋里坐着,大少夫人安设明德堂里的事件,五少夫人已是叫了仆妇出去预备后事,又遣人去访寿材。
七娘子的心就越提越紧,忍不住跺了顿脚,也顾不得忌讳,起家三步并作两步就进了里屋,却见得五娘子床前黑压压一片都是人,世人面上都带了焦炙,人群中心,一个老大夫面色端凝扶脉不语,身边另有人翻看五娘子的眼皮、唇色。大太太坐在五娘子身边,早已经六神无主,哭成了泪人,五娘子面色惨白,闭着眼任由世人施为,竟仿佛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了。
七娘子顿了顿足,待要出来推醒大太太,却又不敢打搅了大夫,只得退回墙边低头深思。又过了半晌,那老医发展叹了一声,低声道,“夫人且吃一副方剂再看。”
五娘子因而吃力一笑,谛视着七娘子,开了开口,又合拢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