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姨娘扶着人叫唤起来,直说不活了。
五娘只感觉眼睛上一辣,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芳姨娘在屋里作针线,听到动静已经走了出来。
芳姨娘看老太太出去,止了哭喊,在地上膝行几步,跪到老太太面前,哭道:“求老太太给奴婢做主,奴婢贱命一条,好赖都是混日子,可二女人是府里金金贵贵的主子,现在跟着奴婢过得是甚么日子!要打要骂,闯出去就脱手,叫女人家如何活呀!”
“老太太,您坐一坐,且先叫儿媳把事情问清楚。”大太太咬着牙说,又叮咛下头丫头婆子抬了一把藤椅过来在廊下放了。
“糟了!”六娘猛地想到甚么,站起来就往外走。
六娘和二娘、五娘一道跪在老太太面前。
二娘捂着脸躲到了芳姨娘身后。
“五女人是真真金贵,我便是在五女人面前没甚么脸面,也是服侍了老爷半辈子的人,五女人倒是晓得耻辱,我只晓得长辈屋里便是阿猫阿狗也金贵些,五女人却对着老爷屋里人喊打喊杀!”
芳姨娘为着二少爷,早早就与大太太撕破了脸,这些年就靠府里一月二两的月例银子过日子,又要补助一儿一女,没日没夜地做针线,眼睛已经不大好,脸上尽是细纹,还比不得大太太身边的面子婆子荣光,这会儿老母鸡普通护在二娘前头,眯着眼睛与五娘对峙。
院子门口已经看到老太太由两个大丫头搀着快步走了过来,大太太面色乌青地跟在前面,估摸着是在路上碰到了一起。
二娘喜好作画,府里固然没有请专门教作画的夫子,二娘便找了书籍身对着学,每一季度都往花房打赏,在芳姨娘不大的院子里四周都摆满了各色的当季花儿。高凹凸低的盆景、几只雀儿在其间落拓的跳动,轻风一吹,花瓣飞舞,二娘穿戴常服立在中间,拿着一只炭笔涂抹,统统都沉寂而夸姣。
五娘高低垂起下巴,挣开六娘,一巴掌扇了上去,“打得就是你这等小鬼,打量我娘好性儿,容了你们这些年,更加蹬鼻子上眼了!”
六娘赶在老太太进院子之前,蹲下来拿出嗅瓶让二娘闻了一下。
芳姨娘愣了一下,捂着脸趴在地上惊天动地地哭喊起来。
大太太眉头深深聚在一起,额角上的青筋较着一跳一跳地动。
“五姐姐。”六娘惊奇地叫道。
“我晓得,五mm生来就比我们这些姐妹高一等,常日府里上一等的东西都由着五mm先挑,我们这等人就该任五mm又打又骂不成!”二娘捂着胸口,一面厉声说着,一面软倒到了地上。
二娘在院子里作画,六娘到了院子门口,又迟疑起来,于一个还没长成的小女人而言,那样的话是不管如何不好问出口的。
六娘心知不妙,在一株高大的四时海棠前面,拉了五娘的小丫头问了问启事,又指派了她归去给大太太报信。
五娘就要跳起来发言。
“反了天了,都反了天了这是,一日不闹出些事来就过不了了是不是?”老太太用力拄了拄拐杖道。
芳姨娘还抱着二娘哭天抢地。
“装得一副狷介样儿,我还当二姐姐真真是冰清玉洁,常日里吃口饭就仿佛脏了你的口,如何,这会儿吃紧的要嫁人就不嫌丢人了!”五娘站在二娘劈面道。
“来了,拿家法过来,给我都狠狠经验,我看你们还闹不闹腾!”老太太尽管叮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