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俨山一身素白儒袍,银冠束发,笑吟作揖,确切让人难生惧恐。
小喽啰正色,虽说赵俨山这个三当家的在底下谈不上甚么声望,但既然能在寨中聚义厅坐上第三把交椅,他这个小卒子不得不上点心。
全部西凉七郡能真正对抗官兵的只要占有了那半郡之地的霸王,剩下在他赵俨山眼中都是不入流的草寇,现在官兵势大,单从局势上来看几个年初还跳得欢的暴民权势都被官兵围歼殆尽,很多本来就张望的权势大多适应投了朝廷,反过来和前日还坐在一起喝酒的难兄难弟红眼相对。
侯霖内疚一笑,摸了摸后脑勺,落在赵俨山眼里更让贰心花怒放。
刘疤子手底下四百悍卒,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狂徒,却唯他马首是瞻,是他的嫡派弟兄,大当家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曾削他兵权,也是看准了刘疤子四肢发财脑筋简朴,赏几个女人就打发的货品,没有另起灶台的动机。唯有他这个名不副实的三当家,手底下不过二十多号侍卫,还是大当家的看他宽裕才给他的,更像是监督他别起甚么花花肠子。
秦舞阳撇过脸看侯霖,侯霖抹了抹一手黑泥,笑着走上去拍了拍赵俨山的肩膀,留下一抹泥污,赵俨山一顿,却没有闪躲,只是眼神精光一闪出讨厌之色,侯霖尽收眼底,开口道:“本来是三当家的,我们是从陇右郡边疆上避祸而来的,不想竟轰动了诸位山上的绿林豪杰,还多请恕罪。”
“回三当家的、这伙人应当不是官兵,前面拖着几十名家眷,精干能战者也就二三十号人。”
“乱世出枭雄啊!”赵俨山低笑道。
三当家的赵俨山一身儒袍跟在小喽啰身后,他城府本就深厚,现在在心底又好生揣摩,脸上神采更是阴沉难定。
现在小丛峰模糊有成群虎山虎王之象,不过是有五百众轻甲陌刀的步兵,在这山地荒漠间所向披靡,再加上两千浅显士卒,光是人头山就压过其他五家山头。现在的凉州,手底下兄弟有多少,腰杆子就能立多直。
不过三炷香的工夫,两人就已到了山脚口,赵俨山正了正衣衿,带着一帮趴伏在一旁的几个弟兄走出波折丛,尽量和颜悦色的靠近侯霖一伙人。
赵俨山的养气工夫不俗,悄悄拍去肩膀上的泥巴印,笑意不减道:“这怯岑岭虽说是我们这群落草之人的居住之所,但绝谈不上惊扰,小哥这话倒是让赵某心难安了。”
怯岑岭的马匹数量最多,盗贼战力又最优,是以捞了很多好处,四周几家山头不免眼红妒忌,本来就各揣心机的联盟刹时冰解,与官兵兵戈时没死多少人,反而战后分功不均惹得世人刀剑相加,撂下百来具尸身,步兵非论争力还是数量都不拔尖的怯岑岭丧失最为惨痛,逃返来的百来号弟兄几近大家带伤,幸亏百骑盗贼带返来的战利品充足弥补丧失,不然这怯岑岭的山头恐怕都要被几家山头趁火打劫给削平。
“鄙人赵俨山,是这群虎山怯岑岭的三当家,不知诸位从何而来,因何而往?”
“这群虎山六座峰头,虽不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可我凭心自问,能以礼相待诸位的恐怕除我怯岑岭外绝无。如果诸位没有投身之所,能够考虑考虑入寨一起做兄弟,头顶替天行道的彩幡大旗,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人生美事除此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