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人与薛兄有过一面之缘，晓得薛兄颇爱安眠香味，衣物挂饰，都会感染上安眠香的味道。可那日在洞中，鄙人靠近吴师伯，竟没闻到一丝一毫安眠香的味道，反倒是清清楚楚地嗅到了独活香。”
吴俦心中早有计算，只是故做深思状，半晌后道：“你是摘星谷的人。”
“你化身为铁鲨帮帮众，混上六凡寺，比起消逝的佛首更体贴的是这峭壁上所谓的‘摘星笺’吧。”吴俦嘲笑一声，“颜枯平素最恨和王谢朴重的牛鼻子打交道，江湖中的大门大派天然不会是他的居住之所。不是为了壮申明，又非常体贴佛首一事的人，天然与这‘摘星笺’有连累……或者说，”他看向贾无欺的目光又冷又冰，“你就是摘星客。”
这通马屁拍得吴俦身心镇静，他扬了扬下巴，语气也和缓了几分：“你能看出此中端倪，这天下善易容者，已鲜有人可与你比肩。”
“千面门，容非一？”吴俦冷嗤一声，讽刺地看向他，“你在扯谎。容非一就算是死也不会提起我，何况，容非一的工夫也做不成你脸上这张面具。”
贾无欺点点头，表示默许。
贾无欺一愣。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大话。”
吴俦哼了一声：“不算早，也不算晚。”
“你晓得我是谁？”那人仿佛挑了挑眉，只是他的眉骨俱已磨平，如此行动，只能令他的眼角跟着抽动，显得奇特非常。
他是何时来的？
他笑声放肆豪宕，配上他古怪的面庞，整小我显得非常狰狞。
“于我来讲，并没有甚么辨别。”吴俦以一副看好戏的神采看向他的身后，“但对我来讲，这辨别可就大了。”
贾无欺咧嘴一笑：“吴师伯谬赞。说来忸捏，鄙人并不是看出来，而是闻出来的。”
贾无欺点点头，算是承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贾无欺昂头看他。
“我……”贾无欺张了张嘴，像是在踌躇。
“吴师伯易容术高絶，天然不会等闲被人发明。”
“绝对的公允？”吴俦凄厉一笑，“我何曾盼望过绝对的公允？不过是期盼上天另有一丝怜悯之心，给我一个机遇。我甘为下士，夙兴夜寐，可最后呢，不过是顺手能够替代的棋子。技不如我的运气比我好，技高一筹的出身比我好，我有甚么，不过师父的一句平淡之才，就让我永无翻身之日。”他抬头高呼一声，已入癫狂之境，“师出同门，他二人顺风顺水，何曾经历过我所经历的绝望与暗中，为甚么！凭甚么！就因我命途多舛，该死颠沛流浪永无出头之日吗？”
“容非一身为一派掌门，天然也有很多烦恼，至于颜老迈……”贾无欺顿了顿，他想说入谷之人必然都有不得已的苦处，但最后还是把后半句咽回了肚子里。
“颜老迈并没有明说，只说那人|皮制法，像是师伯的手笔。”
“你的腿——”慌乱间，吴俦出声道。
“哈哈哈——”吴俦听到这番话，又是一阵狂笑，眼眶发红，竟似要落下泪来，“师父生前，最爱的便是他，赞他资质聪慧，伎俩精纯，我等拍马不能相及。可那又如何，此人现下竟干起了教书匠的活，哈哈，哈哈哈——”
岳沉檀居高临下地看向吴俦：“中间武功如此不济，生与死，都无甚关碍。”
“你若实在难堪，不如我来猜。”吴俦竟然美意肠放他一马，“猜得不对，你可点头否定，如果猜对了，你便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