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本就是宴曲,李恪在长安听了不知多少,故而对于此曲也甚是熟谙,不过不知为何,仙娘所奏的鹿鸣却与宫中那些乐官所奏的稍有分歧,除了此曲本身该有的喜庆外,还多了一份清婉,倒是李恪从未听过的。
范庸道:“殿下不溺美色,公忠体国,下官佩服。”
王玄策道:“启禀殿下,臣觉得此事不成,殿下奉皇命南下督扬,诸政尚未厘清,岂能先迎乐籍女子入府,如果叫京中那些言官晓得了,恐怕倒霉殿下官声。”
“莫不是李恪瞧不上仙娘之貌,故而露笑?”陈章看着李恪的模样,在心中猜想道。
仙娘微微屈膝,理了理本身的衣裳,坐在了琴旁。
李恪笑道:“举于其乡,歌鹿鸣而来。本王初来扬州,宴奏鹿鸣,倒也正得其意,本王洗耳恭听。”
范庸之言,李恪并未承情,他这马屁算是拍错了位置,如果旁人,担忧李恪不悦,恐怕早已有些镇静,可这范庸倒也了得,眸子一转,便又有了其贰心机。
李恪贵为皇子,久在长安,更是风月场的熟行,绝非孤陋寡闻之辈,陈章天然不敢怠慢,如果李恪当真是瞧不上仙娘的面貌,故而对他也起了轻视之心,那他便得不偿失了。
可陈章细心想想也当不会,仙娘姿容绝丽,莫说是在扬州了,就算是放在东西两京也是罕见的,李恪怎的还瞧不上她,莫不是李恪是有甚么特别的癖好不成?
他们不傻,他们都能看得出,李恪对于仙娘实在非常赏识,李恪若当真故意收仙娘入府,范庸的话可算是给了李恪极大的便当,此事如果成了,李恪天然另看范庸一眼,仙娘也会承了他的情。
仙娘屈膝施礼道:“仙娘日前不知殿下身份,如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殿下勿怪。”
李恪同王玄策曾见过仙娘,故而两人面露笑意自无不当,就连一旁的仙娘也不会感觉冒昧,但是一旁的陈章看了两人的神态,却一下子有些镇静了。
仙娘出自江都烟雨楼,亦是青楼女子,范庸所言于她而言倒也算不上是骄易,乃至能以乐籍女入楚王府,也算是一件幸事了,不管是烟雨楼还是仙娘本身,都没有回绝的来由。
李恪之言,本是纯粹的赞叹之语,但旁人听在耳中,却动了其贰心机。
“好!”
就在陈章想着是不是该宴后在去寻一趟王玄策,同王玄策探听此事的时候,李恪的一句话终究解开了陈章的猜疑。
“数日前本王同女人仓促一别,不想本日竟又在此相见,倒也是你我的缘分。”李恪看着站在面前的仙娘,笑道。
李恪摆了摆手道:“范县丞过誉了,本王所为不过分所该当罢了。”
陈章听着两人的话,顿时明白了过来,本来李恪同王玄策露笑并非是因瞧不上仙娘,而是因为他们此前见过面罢了。
一曲奏罢,李恪抢先抚掌,接着世人纷繁拥戴,喝了个合座彩。
李恪所言,自是谦善之语,但范庸却道:“下官觉得,殿下之举,虽是分所该当,但却极是可贵,可为历代扬州都督之表率,下官觉得,为表殿下之明德,当易‘保障湖’之名为‘却美湖’,以传后代。”
“殿下稍待。”
仙娘回道:“本日乃是盛宴,为楚王殿下奏一曲‘鹿鸣’。”
每日闻琴,说的倒是好听,可看着范庸的模样,就差把“收为妾室”四个也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