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上半里多路,瞥见一所古庙,林冲顶礼道:“神明庇佑,他日来烧纸钱。”
入得庙门,再把门掩上。
小二道:“仇人,只愿如此。只是自放细心便了。”
那跟来的人讨了汤桶,自行烫酒。
那一个道:“这迟早烧个八分过了。”
就在家里安排几杯酒请林冲吃了。
当晚无事。
店东道:“便是草料场看管大哥,且请少坐;气候酷寒,且酌三杯,权当拂尘。”
老军指壁上挂一个大葫芦,说道:“你若买酒吃时,只出草埸投东通衢去二三里便有贩子。”
众庄客都跳将起来。
老庄客道:“你那人休缠!休缠!”
林冲闻得酒香,越要吃,说道:“没何如,归去罢。”
又一个道:“我们回城里去罢。”
李小二就请林冲到家里坐定,叫老婆出来拜了仇人。
差拨说道:“管营差这个林冲来替你回天王堂看管,你可即便交割。”
再说林冲踏着那那瑞雪,迎着北风。
林冲把枪和酒!谤芦放在纸堆上;将那条絮被放开;先取下毡笠子,把身上雪都抖了;把上盖白布衫脱将下来,早有五分湿了,和毡笠放供桌上;把被扯来,盖了半截下身;却把葫芦冷酒提来渐渐地吃,就将怀中牛肉下酒。
老军自和差拨回营里来。
两口儿欢乐道:“我佳耦二人正没个亲眷,本日得仇人到来,便是从天降下。”
约计吃过数十杯,再讨了按酒铺放桌上。
小二道:“这两小我说话声音是东京人;初时又不认得管营;向后我将按酒入去,只听得差拨口里呐出一句“高太尉”三个字来,此人莫不与林教头身上有些干碍?――我安闲门前理睬,你且去阁子背后传闻甚么。”老婆道:“你去营中寻林教头来认他一认。”
众庄客一齐上,当场拿起林冲来,将一条索缚了,趁五更时分把林冲解投一个去处来。
林冲骂道:“奸贼!我与你自幼订交,本日倒来害我!怎不干你事?且吃我一刀!”
林冲道:“都走了!老爷欢愉吃酒!”
管营道:“素不了解,动问官人高姓大名?”
林冲道:“你认得这个葫芦儿?”
到第六日,只见管营叫喊林冲到点视厅上,说道:“你来这里很多时,柴大官人面皮,未曾汲引得你。其间东门外十五里有座雄师草料场,每月但是纳草料的,有些贯例钱取觅。本来是一个老军把守。现在我汲引你去替老军来守天王堂,你在那边寻几贯川资。你可和差拨便去那边交割。”
当时林冲醉倒在雪地上。
那富安走不到十来步,被林冲赶上,后心只一枪,又搠倒了。
林冲跳起家来,就缝缝里看时,只见草料场里火起,刮刮杂杂的烧着。
林冲按住,喝道:“你这厮本来也恁的歹,且吃我一刀!”
陆虞候叫声“饶命,”吓的慌了,手脚走不动。
老婆道:“如何的不难堪?”
店家切一盘熟牛肉,烫一壶热酒,请林冲吃。
本来天理昭然,佑护善人义士,因这场大雪,救了林冲的性命∶那两间草厅己被雪赛过了。
林冲钻将出来,见天气黑了,深思:“又没打火处,怎生安排这半里路上有个古庙能够安身,――”我且去那边宿一夜,比及天明,却作理睬。”
却说众庄客引了二十馀人,迤枪拽棒,都奔草屋下看时,不见了林冲;却寻着踪迹,赶将来,只见倒在雪地里,花枪丢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