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大喜,随即升王瑾为帅府长史,便请闻参谋说知此事。闻焕章谏道:“堂堂天使,只能够正理相待,不成行诡诈於人。倘或宋江以下有智谋之人看破,翻变起来,深为不便。”高太尉道:“非也!自古兵法有云:“兵行诡道。”岂可用得正大?”闻参谋道:“然虽兵行诡道,这一事是圣旨,乃以取信天下。自古王言如纶如,是以号为玉音,不成移改。今若如此,後有知者,难以此为准信。”高太尉道:“且顾眼下,却又理睬。”遂不听闻焕章之言。先遣一人往梁山泊报知,令宋江等全伙,前来济州城下,听天子诏旨,赦免罪犯。
本来这韩存保是韩忠彦的侄儿。忠彦乃是国老太师,朝廷官员,都有出他门下。有个门馆传授,姓郑名居忠,原是韩忠彦举的人,见任御史大夫。韩存保把上件事奉告他;居忠上轿,带了存保来见尚书余深,同议此事。余深道:“须是禀得太师,方可面奏。”二人来见蔡京说:“宋江本无异心,只望朝廷招安。”蔡京道:“前者毁诏谤上,如此无礼,不成招安,只可剿捕!”二人禀说:“前番招安,惜为去人,不布朝德意,用心抚恤;不消嘉言,专说短长,以此不能成事。”蔡京方允。约至次日早朝,道君天子升殿,蔡京奏准再降诏旨,令人招安。天子曰:“当今高太尉令人来存候仁村闻焕章为参谋,早赴军前委用,就差此人伴使前去。如肯来降,悉免本罪;如仍不伏,就著高俅定限,日下剿捕尽绝还京。”蔡太师写成草诏,一面取闻焕章赴省筵宴。本来这闻焕章是驰名文士,朝廷大臣,多有知识的,俱备酒食驱逐。席终各散,一边清算起行。有诗为证:
死在水中。高太尉军威折挫,锐气培植,且向城中屯驻军马,等待牛邦喜拘刷船到;再差人公文去催,非论是何船只,堪中的尽数拘拿,解赴济州,清算征进。
年来传授隐安仁,忽召军前捧。权贵满朝多旧识,可无一个荐贤人。
却说高太尉在济州催起军马,水路统军,倒是牛邦喜,又同刘梦龙并党世英这三个掌管。高太尉披挂弓,发三通擂鼓,水港里船开,水路上马发,船行似箭,马去如飞,杀奔梁山泊来。先说水路里船只,连篙不竭,金鼓齐鸣,迤逦杀入梁山泊深处,并不见一只船,看看渐近金沙岸,只见荷花荡里,两只捕鱼船,每只船上只要两小我,鼓掌大笑。头船上刘梦龙便叫放箭乱射,渔人都跳下水底去了。刘梦龙急催动战船,渐近金沙岸头。一带阴阴的都是细柳,柳树上拴著两端黄牛,绿莎草上睡著三四个牧童,远远地又有一个牧童,倒骑著一头黄牛,口中呜哭泣咽吹著一管笛子来。刘梦龙便教前锋悍勇的起首登岸。那几个牧童跳起来,呵呵大笑,尽穿入柳阴深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