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勉强摆到府衙前,与惯医跌打毁伤,朝北开铺子卖膏药的钱老儿,买了两个膏药,贴在肋上。钱老儿说道:"都排若要好的快,须是两服疗伤行血的煎剂。"说罢,便撮了两服药,递与王庆。王庆向便袋里取出一块银子,约摸有钱二三分重,讨张纸儿,包了钱。老儿□着他包银子,假把脸儿朝着东边。王庆将纸包递来道:"先生莫嫌轻亵,将来买凉瓜。"钱老儿道:"都排,朋友家如何计算?这却使不得!"一头还在那边说,那只右手儿,已是接了纸包,揭开药箱盖,把纸包丢下去了。
当下妇人扶王庆到床上睡了,敲了一碟核桃肉,旋了一壶热酒,递与王庆了。她自去拴流派扑蚊虫,下帐子,与丈夫安息。王庆因腰胁非常疼痛,那桩儿转动不得,是不必说。
两个男人邀了王庆,同两个公人,都戴个凉笠子,望南抹过两三座林子,转到一个村坊。林子里有所大庄院,一周遭都是土墙,墙外有二三百株大柳树。庄外新蝉噪柳,庄内乳燕啼梁。两个男人,邀王庆等三人进了庄院,入到草堂,叙礼罢,大家脱下笠衫麻鞋,分宾主坐下。
王庆那边分辩得开?当下把王庆打得皮开肉绽,要他招认假造妖书,煽动愚民,谋为不轨的罪。王庆昨夜被老婆克剥,本日被官府鞭挞,真是双斧砍木,死去再醒。打不过,只得屈招。府尹录了王庆口词,叫禁子把王庆将刑具枷扭来钉了,押下死囚牢里,要问他个假造妖书,谋为不轨的极刑。禁子将王庆扛气候酷热,一日止行得四五十里,在路上免不得睡死人?,不滚汤。三小我行了十五六日,过了嵩山。一日正在行走,孙琳用手向西指着远远的山岳说道:"这座山叫做北邙山,属西京管下。"三人说着话,趁早凉,行了二十余里。瞥见北邙山东,有个市镇,只见四周村农,纷繁的投市中去。那市东人家希少处,丁字儿列着三株大柏树。树下阴阴,只见一簇人亚肩叠背的围着一个男人,赤着上身,在那阴凉树下,吆呼喊喝地使棒。三人走到树下歇凉。
两个直睡到次日辰牌时分,方起家。梳洗毕,王庆因腹中空虚,些酒了。正在早餐,兀是未完,只听得内里叫道:"都排在家么?"妇人向板壁缝看了道:"是两个府中人。"王庆听了这句话,便呆了一呆,只得放下饭碗,抹抹嘴,走将出来,拱拱手问道:"二位来临,有何见教?"那两个公人道:"都排端的受用!朝晨儿脸上好秋色!太爷今早点名,因都排不到,大怒起来。我每兄弟辈替你禀说见怪闪肭的事,他那边肯信?便起了一枝签,差我每两个来请你回话。"把签与王庆看了。王庆道:"现在红了脸,怎好去拜见?略停一会儿好。"那两个公人道:"不干我每的事,太爷立等回话。去迟了,须带累我每打。快走!快走!"两个扶着王庆便走。王庆的老婆,仓猝走出来问时,丈夫已是出门去了。两个公人,扶着王庆进了开封府,府尹正坐在堂中皋比交椅上。两个公人带王庆上前禀道:"奉老爷钧旨,王庆拿到。"王庆勉强朝上磕了四个头。府尹喝道:"王庆,你是个军健,如何怠玩,不来服侍?"王庆又把那见怪闪肭的事,细禀一边道:"实是腰肋疼痛,坐卧不宁,行走不动,非敢怠玩,望相公便利。"府尹听罢,又见王庆脸红,大怒喝道:"你这埋头酗酒为非,干那不公犯警的事,本日又捏妖言,欺诳上官!"喝教扯下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