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黑旋风真拆台,生时欺心死烧腿。谁知娘腿亦遭伤,饿虎饿人皆为嘴。
只说朱富和李逵坐在路中间等待,公然不到一个时候,只见李云挺着一条朴刀,飞也似赶来,大呼道:“强贼休走!”李逵见他来的凶,跳起家,挺着朴刀,来斗李云,恐伤朱富。恰是有分教,梁山泊内添双虎,聚义厅前庆四人,毕竟黑旋风斗青睐虎,二人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且说朱贵、朱富当夜煮熟了肉,切做大块,将药来拌了,连酒装做两担,带了二三十个空碗。又有多少菜蔬,也把药来拌了。恐有不吃肉的,也教他动手。两担酒肉,两个火家各挑一担。弟兄两个,自提了些果盒之类,四更前后,直接将来僻静山路口坐等。到天明,远远地只听得敲着锣响,朱贵接到路口。
人言只要假李逵,向来再无李逵假。如何李四冒张三,谁假谁真皆作耍。
李逵来到溪边,捧起水来自吃了几口,深思道:“怎生能够得这水去把与娘吃?”立起家来,东观西望,远远地山顶上见个庵儿,李逵道:“好了。”攀藤揽葛,上到庵前,推开门看时,倒是个泗州大圣祠堂。面前有个石香炉。李逵用手去掇,本来倒是和座子凿成的。李逵拔了一回,那边拔得动,一时性起来,连那座子掇出,前面石阶上一磕,把那香炉磕将下来。拿了再到溪边,将这香炉水里浸了,拔起乱草,洗得洁净。挽了半香炉水,双手擎来。再寻旧路,夹七夹八走上岭来。
打虎功思县赏,杀人身被官拿。试看螳螂黄雀,劝君对劲休夸。
世人道:“说得是。”里正与世人筹议定了。曹太公回家来款住李逵,一面且置酒来相待,便道:“适间抛摆,请勿见怪。且请懦夫解下腰间包裹,放下朴刀,宽松坐一坐。”李逵道:“好,好!我的腰刀已搠在雌虎肚里了,只要刀鞘在这里。如果开剥时,可讨来还我。”曹太公道:“懦夫放心,我这里有的是好刀,相送一把与懦夫悬带。”李逵解了腰刀、尖刀并缠袋、包裹,都递与庄客收贮,便把朴刀倚在壁边。曹太公叫取大盘肉、大壶酒来。浩繁大户并里正、猎户人等,轮番把盏,大碗大钟,只顾劝李逵。曹太公又叨教道:“不知懦夫要将这虎解官请功,只是在这里讨些赍发!”李逵道:“我是过往客人,忙些个,偶尔杀了这窝猛虎,不须去县里请功。只此有些赍发,便罢;若无,我也去了。”曹太公道:“如何敢骄易了懦夫?少刻村中敛取川资相送。我这里自解虎到县里去。”李逵道:“布衫先借一领与我换了上盖。”曹太公道:“有,有。”当时便取一领细青布衲袄,就与李逵换了身上的血污衣裳。只见门前鼓响笛鸣,都将酒来,与李逵把盏作庆,一杯冷,一杯热。李逵不知是计,只顾畅怀痛饮,全不记宋江叮咛的言语。不两个时候,把李逵灌得酩酊酣醉,立脚不住。世人扶到后堂空房下,放翻在一条板凳上,就取两条绳索,连板凳绑住了。便叫里正带人,飞也似去县里报知。就引李鬼老婆去做被告,补了一纸状子。
猛拼一身探虎穴,立诛四虎报仇恨。泗州庙后亲安葬,千古传名李铁牛。
李逵还只顾寻人要杀,朱贵喝道:“不干看的人事,休尽管伤人。”仓猝拦住,李逵方才住了手,就兵士身上剥了两件衣服穿上。三小我提着朴刀,便要从巷子里走。朱富道:“不好,倒是我送了师父性命。他醒时,如何见的知县,必定赶来。你两个先行,我等他一等。我想他日前教我的恩德,且是为人奸佞,等他赶来,就请他一发上山入伙,也是我的恩德,免得教回县去刻苦。”朱贵道:“兄弟,你也见的是,我便先去跟了车子行,留李逵在路旁帮你等他。只要李云那厮吃的药少,没一个时候便醒。如果他不赶来时,你们两个休执迷等他。”朱富道:“这是天然了。”当下朱贵前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