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宗看了这饮马川一派山景,喝采道:“好山好水,真乃娟秀,你等二位如何来获得此?”邓飞道:“原是几个不成材小厮们在这里屯扎,后被我两个来夺了这个去处。”众皆大笑。五筹豪杰吃得酣醉。裴宣起家舞剑助酒,戴宗奖饰不已。至晚,各自回寨内安息。次日,戴宗定要和杨林下山,三位豪杰苦留不住,相送到山下道别,自回寨里清算行装,清算解缆,不在话下。
当时戴宗、杨林向前邀住劝道:“豪杰看我二人薄面,且罢休了。”两个把他扶劝到一个巷内。杨林替他挑了柴担。戴宗挽住那汉手,邀入旅店里来。杨林放下柴担,同到阁儿内里。那大汉叉手道:“感蒙二位大哥挽救了小人之祸。”戴宗道:“我弟兄两个也是外村夫,因见懦夫仗义之事,只恐一时拳手太重,误伤性命,特地做这个出场,请懦夫酌三杯,到此相会结义则个。”那大汉道:“多得二位仁兄解拆小人这场,却又蒙赐酒相待,实是不当。”杨林便道:“‘四海以内,皆兄弟也’,有何伤乎?且请坐。”戴宗相让,那汉那边肯僭上。戴宗、杨林一带坐了,那汉坐于对席。叫过酒保,杨林身边取出一两银子来把与酒保道:“不必来问,但有下饭,只顾买来与我们吃了,一发总算。”酒保接了银子去,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案酒之类。
且说戴宗和杨林离了饮马川盗窟,在路晓行夜住,早来到蓟州城外,投个客店安息了。杨林便道:“哥哥,我想公孙胜先生是个削发人,必是山间林下村庄中住,不在城里。”戴宗道:“说得是。”当时二人先去城外,到处扣问公孙胜先生下落动静,并无一小我晓得他。住了一日,次夙起来,又去远近村坊贩子拜候人时,亦无一个认得。两个又回店中歇了。第三日,戴宗道:“敢怕城中有人认得他。”当日和杨林却入蓟州城里来寻他。两个寻问老成人时,都道:“不认得,敢不是城中人。只怕是外县名山大刹居住。”
身似山中猛虎,性如火上浇油。心雄胆小有霸术,到处逢人援救。全仗一条杆棒,只凭两个拳头。掀天声价满皇州,冒死三郎石秀。
正闹中间,只见一条大汉挑着一担柴来,瞥见世人逼住杨雄,转动不得。那大汉看了,路见不平,便放下柴担,分开世人,前来劝道:“你们因甚打这节级?”那张保睁起眼来喝道:“你这打脊,此处骂人是犯重罪的囚徒。饿不死冻不杀的乞丐,敢来多管!”那大汉大怒,烦躁起来,将张保劈脸只一提,一跤攧翻在地。那几个帮闲的见了,却待要来脱手,早被那大汉一拳一个,都打的东倒西歪。杨雄方才脱得身,把出本领来发挥动,一对拳头穿越类似,那几个败落户都打翻在地。张保见不是头,爬将起来,一向走了。杨雄忿怒,大踏步赶将去。张保跟着抢承担的走,杨雄在前面追着,赶转冷巷去了。那大汉兀自不罢手,在路口寻人厮打。戴宗、杨林看了,悄悄地喝采道:“端的是豪杰,此乃‘路见不平,拔刀互助’,真懦夫也!”恰是:
再说有杨雄的丈人潘公,自和石秀筹议,要开屠宰作坊。潘公道:“我家后门头是一条断路冷巷,又有一间空房在前面,那边井水又便,可造作坊,就教叔叔做房在内里,又好看管。”石秀见了也喜,“端的便益。”潘公再寻了个旧时识熟帮手,“只央叔叔掌管帐目。”石秀答允了,叫了帮手,便把大青大绿妆点起肉案子、水盆、砧头,打磨了很多刀杖,清算了肉案,打并了作坊、猎圈,起上十数个肥猎,选个谷旦,开张肉铺。众邻舍亲戚都来挂红道贺,吃了一两日酒。杨雄一家,得石秀开了店,都欢乐。自此无话。一贯潘公、石秀,自做买卖。不觉工夫敏捷,又早过了两个月不足。时价秋残冬到,石秀里里外外,身上都换了新衣穿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