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鲁智深离了桃花山,放开脚步,从凌晨走到午后,约莫走了五六十里多路,肚里又饥,路上又没个打火处,深思:“夙起只顾贪走,未曾吃得些东西,却投那边去好?”东观西望,蓦地听得远远地铃铎之声。
太公叫庄客安排肩舆,抬了鲁智深,带了禅杖,戒刀,行李。李忠也上了马。太公也乘了一乘小轿。却早天气大明,世人上山来。智深,太公来到寨前,下了肩舆。李忠也下了马,聘请智深切到寨中,向这聚义厅上,三人坐定。李忠叫请周通出来。周通见了和尚,心中怒道:“哥哥却不与我报仇,倒请他来寨里,让他上面坐!”
太公将出原定的金子缎疋。
周通把头摸一摸,叫声“阿呀,”扑翻身便翦拂。
那客人内有一个便捻着朴刀来斩李忠,一来一往,一去一回,斩了十馀合,不分胜负,周通大怒,赶向前来,喝一声,众小喽啰一齐都上,那伙客人抵当不住,回身便走,有那走得迟的,早被搠死七八个,劫了车子才和着凯歌,渐渐地上山来;到得寨里打一看时,只见两个小喽啰捆做一块在亭柱边,桌子上金银酒器都不见了。周通解了小喽啰,问其备细:“鲁智深那边去了?”
大头领上了马,绰枪在手,尽数引了小喽啰,一齐号令下山来。
鲁智深便道:“周家兄弟,你来听俺说。刘太公这头婚事,你却不知。他只要这个女儿,养老送终,奉祀香火,都在他身上。你若娶了,教他白叟家失所,贰内心怕不甘心。你依着洒家,把他弃了,别选一个好的。原定的金子缎疋将在这里。你心下如何?”
智深大怒,骂道:“腌打脊泼才!叫你认得洒家!”
次日,盗窟内里杀羊宰猪,且做送路筵席,安排清算很多金银酒器,设放在桌上。
周通道:“并听大哥言语,兄弟再不敢登门。”
智深道:“既然兄弟在此,刘太公这头婚事再也休提;他只要这个女儿,要养毕生;不争被你把了去,教他白叟家失所。”
喝叫摆布:“快备我的马来!”
大头领赶紧问道:“有甚么事,慌做一团?”
智深道:“且和你到内里说话。”
轮起禅杖,着地卷起来。那大头领逼住枪,大呼道:“和尚,且休要脱手。你的声音好厮熟。你且通个姓名。”
鲁智深道:“李家兄弟,你与他收了去。这件事都在你身上。”
刘太公见了,又只叫苦:“这和尚本来也是一起!”
大头领问道:“如何来?”
正待退席喝酒,只见小喽啰报来讲:“山下有两辆车,十数小我来也!”
鲁智深道:“洒家不是别人,老种经相公帐前提辖鲁达的便是。现在出了家做和尚,唤作鲁智深。”
智深道:“大丈夫作事却休要翻悔。”
本来能人“下拜,”不说此二字,为军中倒霉;只唤作“翦拂,”此乃吉利的字样。李忠当下翦拂了,起来扶住鲁智深,道:“哥哥缘何做了和尚?”
毕竟鲁智深投甚么寺观来,且听下回分化。
智深道:“甚么闲话!俺死也不走!”
大头领大惊。正问备细,只见报导:“二哥哥来了!”大头领看时,只见二头领红巾也没了,身上绿袍扯得粉碎,下得马,倒在厅前,口里说道:“哥哥救我一救!”只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