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日宋江在忠义堂上分拨去看灯人数:“我与柴进一起,史进与穆弘一起,鲁智深与武松一起,朱仝与刘唐一起。只此四路人去,其他尽数在家守寨。”李逵便道:“说东京好灯,我也要去走一遭。”宋江道:“你如何去得?”李逵守死要去,那边固执得他住。宋江道:“你既然要去,不准你惹事,打扮做伴当跟我;就叫燕青也走一遭,专和李逵作伴。”看官传闻,宋江是个文面的人,如何去得京师?本来却得“神医”安道全上山以后,却把毒药与他点去了,后用好药调节,起了红疤;再要良金美玉,碾为细末,每日涂搽,天然消磨去了。那医书中说:“美玉灭斑”,正此意也。
柴进看了四大寇姓名,心中暗忖道:“国度被我们扰害,是以经常记心,写在这里。”便去身边拔出暗器,正把山东宋江那四个字刻将下来,仓猝出殿,随后早有人来。柴进便离了内苑,出了东华门,回到酒楼上看那王班直时,尚未醒来,还是把锦衣,花帽,服色等项,都放在阁儿内。柴进还穿了还是衣服,唤燕青和酒保计算了酒钱,剩下十数贯钱,就赏了酒保。临下楼来叮咛道:“我和王察看是弟兄,恰才他醉了,我替他去内里点名了返来,他还未醒。我却在城外住,恐怕误了城门,剩下钱都赏你,他的服色号衣都在这里。”酒保道:“官人但存候心,男女自奉侍。”柴进,燕青离得旅店,迳出万寿门去了。王班直到晚起来,见了服色,花帽都有,但不知是何意。酒保说柴进的话,王班直似醉如痴,回到家中。次日有人来讲:“睿思殿上不见山东宋江四个字,本日各门好生把得铁桶般紧,出入的人,都要非常盘诘。”王班直情知是了,那边敢说。
四个转过御街,见两行都是烟月牌,来到中间,见一家外悬青布幕,里挂斑竹帘,两边尽是碧纱厨,外挂两面牌,牌上各有五个字,写道:“歌舞神仙女,风骚花月魁。”宋江见了,便入茶坊里来吃茶,问茶博士道:“前面角妓是谁家?”茶博士道:“这是东京上厅行首,唤做李师师。”宋江道:“莫不是和今上打得热的。”茶博士道:“不成大声,耳目觉近。”宋江便唤燕青,附耳低言道:“我要见李师师一面,暗里取事,你可生个婉曲入去,我在其间吃茶等你。”宋江自和柴进,戴宗在茶坊里吃茶。
柴出来到内里,但过禁门,为有服色,无人阻当,直到紫宸殿。转过文德殿,殿门各有金锁锁著,不能勾出来,且转过凝晖殿。从殿边转将入去,到一个偏殿,牌上金书“睿思殿”三字,此是官家看书之处,侧首开著一扇朱红格子。柴进闪身入去看时,见正面铺著御座,两边几案上放著文房四宝,象管,花翎,龙墨,端砚,书架上尽是群书,各插著牙签;正面屏风上堆青叠绿画著江山社稷混一之图。转过屏风前面,但见素白屏风上御书四大寇姓名,写著道:
当下柴进,燕青两个入得城来,行到御街上,来往抚玩,转过东华门外,见来往锦天花帽之人,纷繁济济,各有服色,都在茶坊酒坊中坐地。柴进引燕青,迳上一个小小酒楼,临街占个阁子,倚栏望时,见班直人等多从内里出入,头边各簪翠叶花一朵。柴进唤燕青,附耳低言,你与我如此如此。燕青是个点头会心的人,不必细问,孔殷下楼。出得店门,刚好迎著个老成的班直官,燕青唱个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