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王庆见摆布无人,托地跪下道:“哥哥救兄弟则个!”范全仓猝扶起道:“你果是王庆兄弟么?”王庆摇手道:“禁声!”范全会心,一把挽住王庆袖子,扯他到客房中,却好范全昨晚拣赁的独宿房儿。范全悄地忙问:“兄弟何故如此模样?”王庆附耳低言的,将那官司刺配陕州的事,述了一遍。次后说张世开报仇忒暴虐,昨夜已是如此如此。范全听罢大惊,迟疑了一回,吃紧的梳洗用饭,算还了房钱饭钱,商请教王庆只做军牢跟从的人,离了饭店,投奔房州来。
王庆于路上问范全为何到此,范全说道:“蒙本处州尹,差往陕州州尹处送达书札,昨日方讨得回书,随即离了陕州,因天晚在此歇宿;却不知兄弟正在陕州,又做出恁般的事来。”范全同了王庆,夜止晓行,叛逃到房州。过得两日,陕州行文挨捕凶人王庆。范全捏了两把汗,回家与王庆说知:“城中必不成安身。城外定山堡东,我有几间草房,又有二十余亩地步,是前年买下的。现在发几个庄客在那边耕作,兄弟到那边遁藏几日,却再算计。”范全到黑夜里,引王庆出城,到定山堡东,草房内藏匿;却把王庆改姓换名,叫做李德。
工夫荏苒,过了百余日,倒是宣和元年的仲春了。官府挨捕的事,已是虎头蛇尾,前紧后慢。王庆脸上没了金印,也垂垂的闯将出来,衣服鞋袜,都是范全周济他。一日,王庆在草房内闷坐,忽听得远远地有鼓噪声。王庆便来问庄客,那边恁般热烈。庄客道:“李大官,不知这里西去一里不足,乃是定山堡内段家庄。段氏兄弟,向本州接得个粉头,搭戏台,说唱诸般品调。那粉头是西京来新打踅的行院,色艺双绝,赚得人隐士海价看。大官人何不到那边觑一觑?”王庆听了这话,那边耐得脚住?一迳来到定山堡。只因王庆走到这个地点,有分教:配军村妇谐姻眷,地虎民殃毒一方。毕竟王庆到那边旁观,端的有粉头说唱也不,且听下回分化。
王庆见内里有人出来,把那提灯的小厮只一脚,那小厮连身带灯跌去,灯火也灭了。庞元只道张世开打小厮,他便叫道:“姐夫,如何打那小厮?”却待上前来劝,被王庆飞抢上前,公开里望着庞元一刀刺去,正中胁肋;庞元杀猪也似喊了一声,颠翻在地。王庆揪住了头发,一刀割下头来。庞氏听得内里喊声凶恶,急叫丫环点灯,一同出来照看。王庆瞥见庞氏出来,也要上前来杀。你道有恁般怪事!说也不信。王庆当时转眼间,便见庞氏背后有十数个亲随伴当,都执东西,赶喊出来。
王庆上前,呀的一声推动门去,只见一小我兀自未梳洗,从内里走将出来。王庆看时,认得这个乃是母姨表兄院长范全。他从小随父亲在房州经纪得利,是以就充做本州两院押牢节级。今春三月中,到东京公干,也在家住过几日。当下王庆叫道:“哥哥别来无恙!”范全也道:“是像王庆兄弟。”见他这般模样,脸上又刺了两行金印,正在疑虑,未及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