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便道:“大汉休执迷。你的母舅与我至好,又和这都头亦过得好。他便送些情面与这都头,你却来讨了,也须坏了你母舅面皮。且看小生面,我自与你母舅说。”刘唐道:“秀才!你不免得!这个不是我阿舅甘心与他,他诈取了我阿舅的银两!若不还我,誓不归去!”雷横道:“只除是保正自来取,便还他!却不还你!”刘唐道:“你委曲人做贼,诈了银子,如何不还?”雷横道:“不是你的银子!不还!不还!”
恰是∶批示说地谈天口,来做翻江搅海人。
且说刘唐在房里深思道:“找着甚来繇忧?这遭?多亏晁盖完成,摆脱了这件事。只叵耐雷横那厮平白地要陷我做贼,把我吊这一夜!想那厮去未远,我不如拿了条棒赶上去,齐打翻了那厮们,却夺回那银子归还晁盖,也出一口恶气。此计大妙!”刘唐便出房门,去枪架上拿了一条朴刀,便出庄门,大踏步投南赶来;此时天气已明,却早见雷横引着兵士,渐渐地即将去。刘唐赶上来,大喝一声,“兀那都头不要走!”
晁盖道:“却待正要来请先生到敝庄商讨句话。正欲令人来,只是不见了他,枪架上朴刀又没了。只见牧童报说,‘一个大汉拿条朴刀望南一向赶去。’我仓猝随后追来了,早是传授谏劝住了。请尊步同到敝庄,有话计算计算。”
雷横吃了一惊,回过甚来,见是刘唐捻着朴刀赶来。雷横仓猝去兵士手里夺条朴刀拿着,喝道:“你那厮赶将来做甚么?”刘唐道:“你晓事的,留下那十两银子还了我,我便饶了你!”雷横道:“是你阿舅送我的,干你甚事?我若不看你阿舅面上,直成果了你这厮性命!怎地问我取银子!”刘唐道:“我须不是贼,你却把我吊了一夜!又骗了我阿舅十两银子!是会的,将来还我,佛眼相看!你若不还我,叫你目前流血!”雷横大怒,指着刘唐痛骂道:“辱门败户的谎贼!怎敢无礼!”刘唐道:“你那诈害百姓的腌泼才!怎敢骂我!”雷横又骂道:“贼头贼脸贼骨头!必定要扳连晁盖!你这等贼心贼肝,我行须使不得!”刘唐大怒道:“我来和你见个胜负!”捻着朴刀,直奔雷横。雷横见刘唐赶上来,呵呵大笑,挺手中朴刀来迎。
毕竟智多星吴用说出甚么人来,且听下回分化。
晁盖赶得气喘,问道:“怎的赶来这里斗朴刀?”雷横道:“你的令甥拿着朴刀赶来问我取银子。小人道:”不还你,我自归还保正,非干你事。“他和小人斗了五十合。传授解劝不住。晁盖道:”这牲口!小人并不晓得。都头看小人之面,请回,自当他日登门陪话。“雷横道:”小人也知那厮胡为,不与他普通见地。又劳保正远出。“道别自去,不在话下。
便把铜链就中一隔。两个都收住了朴刀。跳出圈子外来,立了脚,看那人时,似秀才打扮,戴一顶桶子样抹眉梁头巾,穿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腰系一条茶褐銮带,上面丝鞋净袜,生得端倪清秀,面白须长。此人乃是智多星吴用,表字学究,道号加亮先生,祖贯本村夫氏;手提铜链,指着刘唐,叫道:“那汉且住!你因甚和都头争论?”刘唐光着眼看吴用道:“不干你秀才事!”雷横便道:“传授不知,这厮夜来赤条条地睡在灵官殿里,被我们拿了这厮,带到晁保正庄上,本来倒是保正的外甥,看他母舅面上,放了他。晁保正请了酒,送些礼品与我,这厮瞒了他阿舅,直赶到这里问我取,你道这厮大胆么?”吴用深思道:“晁盖我都是自幼交友,但是有些事,便和我商讨计算。他的亲眷了解,我都晓得,未曾见有这个外甥。亦且年甲也不相登。必有些蹊跷,我且劝开了这场闹却再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