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急写了一封书呈,备细写众豪杰入伙姓名流数,先付与小喽啰赍了,教去寨里报知;一面又杀羊管待。
吴用便把手将髭须一摸。晁盖,刘唐,便上亭子来虚拦住王伦,叫道:“不要火并!”吴用便冒充扯林冲,道:“头领,不成冒昧!”公孙胜便两边道:“休为我等坏了大义!”阮小二便去帮住杜迁,阮小五帮住宋万,阮小七帮住朱贵。
又见数十个小喽啰下山来接引到关上。
辰牌已后,三四次人来聘请。
晁盖心中欢乐,对吴用等六人说道:“我们造下这等迷天大罪,那边去安身!不是这王头领如此错爱。我等皆已失所,此恩不成忘报!”吴用只是嘲笑。晁盖道:“先生何故只是嘲笑?有事能够告诉。”吴用道:“兄长性直。你道王伦肯收留我们?兄长不看他的心,只观他的色彩动静范围。”晁盖道:“观他色彩怎地?”吴用道:“兄长不见他早间席上与兄长说话倒有友情;次后因兄长说出杀了很多官兵捕盗巡检,放了何涛,阮氏三雄如此豪杰,他便有些色彩变了,虽是口中承诺,内心好生不然——如果他故意收留我们,只就早上便议定了坐位。杜迁,宋万这两个自是卤莽的人,待客之事如何免得?只要林冲那人原是京师禁军教头,大郡的人,诸事晓得,今不得已,坐了第四位。早间林冲看王伦承诺兄长模样,他自便有些不平之气;几次把眼瞅这王伦,心内自已迟疑。我看此人倒有傲视之心,只是不得已。小生略放片言,教他本寨自相火并!”晁盖道:“全仗先生妙策。”当夜七人安息了。
林冲那边肯,推晁盖上首坐了。
王伦道:“休如何说,且请到小寨,再有计议。”一行从人都跟着上山来。
单说盗窟里,宰了两端黄牛,十个羊,五个猪,大吹大擂筵席。
王伦唤阶下众小头子声诺已毕,一面厢动起盗窟中鼓乐。
吴用把眼来看林冲时,只见林冲侧坐在椅上把眼瞅王伦身上。
王伦当时也要寻路走,却被晁盖,刘唐,两个拦住。王伦见头势不好,口里叫道:“我的亲信都在那边?”虽有几个身边知亲信的人,本待要来救,见了林冲这般凶悍头势,谁敢向前。林冲立即拿住王伦,又骂了一顿,去心窝里只一刀,察地搠倒在亭上。
毕竟林冲对吴用说出甚言来,且听下回分化。
看看喝酒至午后,王伦转头叫小喽啰取来。
林冲自上山去了。
吴用就血泊里过一把交椅来,便纳林冲坐地,叫道:“如有不伏者,将王伦为例!本日扶林教头为盗窟之主。”
林冲言无数句,话不一席,有分教:断金亭上,招多少断金之人;聚义厅前,开几番聚义之会。
说着,只见林冲双眉别起,两眼圆睁,坐在交椅上,大喝道:“你前番,我上山来时,也推道粮少房稀!本日晁兄与众豪杰到此盗窟,你又收回这等言语来,是何事理?”
到得大寨聚义厅上,王伦再三谦让晁盖一行人上阶。
林冲疾把王伦首级割下来,提在手里,吓得那杜迁,宋万,朱贵,都跪下,说道:“愿随哥哥执鞭坠蹬!”晁盖等仓猝扶起三人来。
吴用便道:“晁兄,只因我等上山相投,反坏了头领面皮。只今办了船支,便当辞职。”
王伦领着一班头领出关驱逐晁盖等,仓猝见礼,道:“小可王伦,久闻晁天王大名,如雷灌耳;本日且喜光临草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