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蔡九知府退厅,聘请黄文炳到后堂,再谢道:“若非通判高超远见,下官几乎儿被这厮瞒过了。”黄文炳又道:“相公在上,此事也不宜迟;只好吃紧修一封书,便差人星夜上京师,报与尊府恩相晓得,显得相公干了这件国度大事。就一发禀道:若要活的,便着一辆陷车解上京;如不要活的,防路途走失,就于本处斩首号令,以除大害。”蔡九佑府道:“通判所言有理;下官本日也要令人回家,书上就荐通判之功,使家尊面奏天子,早早升授繁华城池,去享繁华。”黄文炳称谢道:“小生毕生皆依托门下,自当衔环之报。”黄文炳就撺掇蔡九知府写了家书,印上图书。黄文炳问道:“相公,差阿谁亲信人去?”知府道:“本州自有个两院节级,唤做戴宗,会使‘神行法,’一日能行八百里路。此人最好。”蔡九知府就后堂置酒管待了黄文炳。次日,相辞知府,自回有为军去了。
且说这江州对岸另有个城子,唤做有为军,倒是个野去处。因有个闲住通判,姓黄,双名文炳。此人虽读经籍,倒是恭维谄佞之徒,心肠褊窄,只要嫉贤妒能――胜如己者害之,不如己者弄之。专在乡里害人。闻知这蔡九知府是当朝蔡太师儿子,常常来浸润他;经常过江来请访知府,希冀他引出职,再欲仕进。也是宋江运气合当刻苦,撞了这个仇家!当日这黄文炳在私家闲坐,无可消遣,带了两个仆人,买了些时新礼品,自家一只快船,度过江来,迳去府里探听蔡九知府,恰撞着府里公宴,不敢出来;却再回船,恰好那只船,仆人已缆。便在浔阳楼上凭栏消遣,观见壁上题咏甚多,也有做得好的,亦有歪谈乱道的。黄文炳看了嘲笑,正看到宋江题西月词并所吟四句诗,大惊道:“这个不是反诗!谁写在此!”前面却书道“郓城宋江作”五个大字。黄文炳再读道:“‘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机谋。’”嘲笑道:“此人自大不浅!”又读道:“‘恰如猛虎卧荒邱,暗藏虎伥忍耐!’”侧着头道:“那也是个不依本分的人!”又读:“‘不幸刺文双颊,何堪配在江州!’”又笑道:“也不是个高贵其志的人,看来只个配军。”又读道:“‘他年若得报仇雠,血染浔阳江口!’”点头道:“这报雠兀谁,却要在其间肇事?量你是个配军,做得甚用!”又读诗道:“‘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漫嗟吁。’”一点头道:“这两句兀自可恕。”又读道:“‘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伸着舌,摇着头,道:“这厮无礼!他却要赛过黄巢,不谋反待怎地!”再读了“郓城宋江作,”想道:“我也曾闻这个名字,那人多管是个小吏。”便唤酒保来问道:“这两篇诗词端的是何人题下在此?”酒保道:“夜来一小我单独喝了一瓶酒,写在这里。”黄文炳道:“约莫甚么样人?”酒保道:“脸颊上有两行金印,多管是牢城营里人。生得黑矮肥胖。”黄文炳道:“是了。”就借笔砚,取幅纸来,抄了藏在身边,分付酒保,休要刮去了。黄文炳下楼,自去船中歇了一夜。次日,饭后,仆人挑了盒使,一迳又到府前,正值知府退堂在衙内,令人入去抨击。多样时,蔡九知府遣人出来,聘请在后堂。蔡九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