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门前鼓响笛鸣,都将酒来与李逵把盏作庆,一杯冷,一杯热。李逵不知是计,只顾畅怀痛饮,全不记宋江分付的言语。不两个时候,把李逵灌得酩酊酣醉,立脚不住。世人扶到后堂空房下,放翻在一条板凳上;就取两条绳索;连板凳绑住了;便叫里正带人飞也似去县里报知,就引李鬼老婆去做被告,补了一张状子。此时轰动了沂水县里。
前面李都头坐在顿时。看看来到前面,朱富便向前拦住,叫道:“师父且喜,小弟将来接力。”桶内舀酒来,斟一大钟,上劝李云。朱贵托着肉来,火家捧过果盒。李云见了,仓猝上马,跳向前来,说道:“贤弟,何劳如此远接!”朱富道:“聊表门徒孝敬之心。”李云接过酒来,到口不吃。朱富跪下道:“小弟已知师不喝酒,本日这个喜酒也饮半盏儿,”李云推却不过,略呷了两口。朱富便道:“师父不喝酒须请些肉。”李云道:“夜间已饱,吃不得了。”朱富道:“师父行了很多路,肚里也饥了。虽不中,胡乱请些,以免小弟之羞。”拣两块好的递将过来。李云见他如此,只得勉意吃了两块。朱富把酒来劝上户里正并猎户人等,都劝了三钟。朱贵便叫兵士庄客世人都来吃酒。这伙男女那边顾个冷,热,好,不好。正如这风卷残云,落花流水,一齐上来抢着吃了。
且说朱贵、朱富当夜煮熟了肉,切做大块,将药来拌了,连酒装做两担,带了二三十个空碗;又有多少菜蔬,也把药来拌了――恐有不吃肉的,也教他动手。两担酒肉,两个火家各挑一担;弟兄两个自提了些果盒之类。四更前后,直将来僻静山路口坐等。到天明,远远地只听得敲着锣响,朱贵接到路口。
心头火起,便不抖,赤黄须早竖起来,将手中朴刀挺起,来搠那两个小虎。这小大虫被搠得慌,也张牙舞爪,钻向前来;被李逵手起,先搠死了一个,那一个望洞里便钻了入去。李逵赶到洞里,也搠死了。李逵却钻入那大虫洞内,伏在内里,张内里时,只见那母大虫张牙舞爪望窝里来。李逵道:“恰是你这孽畜坏了我娘!”放下朴刀,跨边掣出腰刀。
且说那三十来个兵士自村里吃了半夜酒;四更前后,把李逵背剪绑体味将来。
世人扛抬下岭,就邀李逵同去请赏;一面先令人报知里正上户,都来驱逐看,抬到一个大户人家,唤做曹太公庄上。那人曾充县吏,家中暴有几贯浮财,专在一乡放刁把缆;初世为人便要结几个不三不四的人恐唬邻里;极要谈忠说孝,只是口是心非。当时曹太公亲身接来,相见了,聘请李逵到草堂上坐定,动问杀死虎的启事。李逵却把夜来同娘到岭上要水,是以杀死大虫的话说了一遍。世人都呆了。
且说当村里知沂岭杀了四个大虫,抬到曹太公家,讲动了村坊道店,哄得前村后村,山僻人家,大男幼女,成群拽队,都来看虎,入见曹太公相待着打虎的懦夫在厅上喝酒。数中有李鬼的老婆,逃在前村爹娘家里,跟着世人也来看虎,认得李逵的模样,仓猝来家对爹娘说道:“这个杀虎的黑大汉,便是杀我老公,烧了我屋的。他叫做梁山泊黑旋风。”爹娘听得,赶紧来报知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