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是老天有眼！”被唤作王大人的红脸大汉叫做王文郁，倒是因永乐城一战获得晋升，被高太后指名担负禁军殿前都批示使，掌管的是禁军中保卫皇城的精锐兵马，现在怒道：“那老贼就算化成灰，本司也认得出他的猫骚味！若让他再极人臣，永乐城二十万袍泽难道死不瞑目！”
世人丁中的老贼，倒是宋神宗治下的寺人李宪。宋朝寺人屡获帝王信赖，得掌兵权。宋神宗期间，因辽国、西夏不竭寇边，一改宋仁宗战役线路，出兵西夏。李宪多次请战，算的上宋国主战派人物。
“臣子？”王文郁嘿嘿一笑，冷然说道：“现在既然章惇为相，你我还能当多久的臣子？怕是马上就有性命之忧了吧。”
林果长吸一口气，眼神一厉，再不踌躇：“愿与大人共进退！”
王文郁深深地看了林果一眼，并不答话。
“这一片我军已经寻了数遍，莫非我等与那老贼竟失之交臂不成？”红脸大汉沉吟半响，点头自语起来，众将官无人敢应，都晓得自家这位都批示使有自言自语的思虑风俗，这个时候是断不能出言打断。
“大人说的是！”几位军官皆抱拳大喝，神情激愤，几员猛汉双眼通红，更是目眦欲裂，恨意难消，“定要灭了这老贼，还我永乐将士血仇！”
“你们都下去吧！”王文郁心中也是一阵烦躁，挥手屏退众将士，却又说道：“林果，你先留下！”
林果也是满面戾气，恨声说道：“亏的王大人在南京应天府窥得此老贼，不然奸佞复兴，天下又要徒增事端！”
“我朝确是不能复兴烽火了，现在朝内党争误国，怎能轻启烽火！”林果眼中闪过一丝惧意，愤然道：“想我朝仁宗期间，讲的就是与邻为善！当时候，宋、辽、夏相安无事，创下了“仁宗盛治”之大好局面，我大宋万民齐享承平，世人莫不赞誉有加！决不能让李宪那等阉狗再祸乱朝纲！”
林果脑中一凉，方才兀自惊慌之心顿时陡峭了下来，低头不语后，也是一声感喟，“能为朝廷效力，总赛过苟活残生。这命，我也是活的久了……”
“大人，还请慎言！”林果骇然，大步走出帐外，四周警戒张望，虽见室外确无一人在场，心中仍然狂跳不止，“圣上旨意，为人臣子断不成妄言啊！”
万籁俱静，乡间的夜晚老是到临的更早，月下的武家村，只是一团再浅显不过的暗影，从山顶往下看，早已分不清楚那里是山村，那里是农田。【零↑九△小↓說△網】
但在北山脚下，倒是别的一番气象。连营的行军帐篷团团而立，固然看不见多少人影，但几堆烽火却在夜色中分外现眼，固然是就近砍伐的柴木，却燃烧的极旺，山坡流泻下来的北风，也吹不住笔挺的火线，只是卷起阵阵火星。
那唤作林果的，恰是白日在武家村呵叱过叶望之人。这员小将剑眉虎眼，年纪不大，看上去却英姿勃发，现在听到主将呼喊，也是毫不游移，仿佛腹中早有所奏，“大人，李宪那老贼贪功图名，屡肇事端，太后贤明将其贬在陈州，元祐朝报出死讯，更是举朝畅快。今上改元绍圣，被奸人所惑，追赠李贼为武泰军节度使。不料这老贼竟然假死，闻听圣上旨意，蠢蠢欲动图谋还朝，真是奸猾至极！”
王文郁微微一叹，昂首看那桌上的残灯，闷声说道：“太后架薨，圣上亲政后改元绍圣，直言要担抢先帝变法之名。现在任用章惇为相，大肆打击元祐诸臣。前年，更削除了司马侍郎的赠谥和赐碑！此等逆天之举，恰是国之将乱，哀鸿遍野的前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