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话长,无事话短。不觉已到初更时分,天早已黑了。王伦在金沙岸上与世人送行,只听他对大师道:“预祝各位兄弟班师而归,报得孩儿们的大仇!我便在李家道口摆了酒筵,等候三位兄弟的好动静,只是诸位务必谨慎!”
林冲感慨一声,有些安坐不住,干脆起家帮手。宋万瞧见,只朝一边三五成群闲话打趣,直等着开席的小头子们骂道:“都是你们的嫂嫂,你们倒能放心?非得林冲哥哥亲身脱手!今后要用饭本身做去,看谁另有脸来我伙房?”话一说完,作势便要拿起家边茶杯丢人。
朱富忙放下酒碗,恭敬道:“回哥哥话,我那师父只因其祖母系番邦人氏,故而其双眼碧绿,江湖上都称呼他作青睐虎李云。他家祖上世代在秦凤路为军,到了他的父亲这一代,才归了京东客籍,我师父见今做着县衙都头,在乡中倒也威风。是以小弟得了兄长手札,此次投山时也明邀过他,只是……”说到这里,朱富吞吞吐吐,面露难色。
世人大声谢了,顺次登船。中午那场酒筵后,小二便回村联络乡亲们去了,此时是小五执掌水军。王伦叮咛宋万好生看家,便也登船径往李家道口旅店而去,朱贵带着弟弟朱富相陪摆布,一同往旅店而去。
杜迁忙谦让道:“这等戋戋小事,怎好又劳哥哥亲出?只说那李家村一个户不敷百的小村坊,中间又无晁盖那般的土豪,我看哥哥还是留在山上,就陪林教头这几位新上山的兄弟喝酒,只小弟点起三百人,充足了!”
小头子见说都是捧首鼠窜,点头晃脑的上前帮手摆放桌椅。不一会儿早就备好的酒菜上来了,王伦便邀大师就坐,一桌九个头领坐在一起,便如蚕豆炒豌豆般,亲亲热热的,相互敬着酒。
杜迁一听哈哈大笑,道:“戋戋县尉,怎当得林教头台端?照我说,就依了哥哥,我单独带四百人下山便了!”
见三人说得不亦乐乎,阮小七忽笑道:“我素闻江湖上落草都兴个甚么投名状,不若小弟今晚也凑个热烈?就与杜迁哥哥同去,也算纳个投名状!”
说到这里,杜迁喝了口酒,接道:“只是想方设法将他家中地步都强买了来,虽说是买,实未付几个钱!他那老父脆弱,不敢相争。等地步尽入县尉手中,那苦主才被放出,听闻家中剧变,只去县衙伐鼓喊冤,却被那官官相护的县令拿出白纸黑字的左券,反赖我那弟兄诬告,一阵乱棍赶出。那弟兄怄不过,连夜投到朱贵兄弟旅店!厥后闻之哥哥替李四报仇,被我撞到,多次找我哭诉,我记在内心,便想趁着彻夜去拿了那厮,也好替他报了这仇!”
想到这里,王伦呵呵一笑,举起酒碗,与朱富干了,朱贵在一旁笑着为两人倒酒,三人说谈笑笑,不觉时候过得缓慢,四更鼓响多时了,想林教头和杜迁、小七他们也该有覆信了罢?
王伦略想了想,对世人道:“孩儿们自前次西溪村返来,也歇了好些日子了。也罢,便只彻夜出兵,替弟兄们讨个公道!”言罢又问杜迁:“那县尉现在是住在寿张县城里,还是那里?”
席上聊到前次出兵西溪村一事,只听杜迁对王伦道:“趁着本日大喜,雪也停了,孩儿们也都吃得醉饱,我看不现在晚就下山一趟,替咱山上一个弟兄报了家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