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因为你叫海棠,因为我本日要画这《海棠春睡图》!”那男人眉悄悄一扬说道。
“皇上竟因了这女子,打消了秀女大选?”
世人听得秦水墨惹怒圣上在先,几句没脑筋的恭维说的也不甚高超,都觉此女既要表示博出位,但未免用力过猛,弄巧成拙,当今圣上是多么人物,本日她如此表示,立即便会被人报与后宫晓得,便是德妃娘娘也定然不喜,心中顿时对此女看轻了几分。
海棠满含感激的眼里噙满泪水望了一眼秦水墨又低头下去。
总觉得红红翠翠殷殷艳艳慕慕朝朝,却不想寻寻觅觅冷冷僻清凄惨痛惨切切。
只见那画的左下角画着一树海棠,枝繁叶茂开的正旺,气韵活泼遒迈,骨法用笔很驰名家风采,画的中间倒是空缺,一滴浓墨正印在那边,想来恰是要画美人的处所。
“你是谁家女子?胆量倒不小!”皇上面上寒霜更甚,只觉本日诸事不顺皆由此女而起,眼中寒光一现。
“女人,我是温月楼的头牌,如有甚么用得上海棠的就来找我!本日出来已久,海棠归去了!”海棠向秦水墨施了个礼眼中深深感激地看了一眼回身拜别。
“她哪有那本领?早传闻秦府有个克父克母的煞星,怕是皇上也怕触了霉头!”闻声世人群情,张玉若柳眉倒竖,咬牙切齿地说。
诗仪,你在哪?你让我寻得好苦,你是在怨朕吗?你是借这少女之口来规劝朕吗?
“多谢女人援救之恩,海棠毕生铭记,永不敢忘!”确是海棠跪在了秦水墨面前。
画舫之上,船头摆着一架古琴,琴后一个翠衫窄袖香肩半露的女子正伸出一双手去。她面前一个身着暗红色罗袍的男人正在伏案作画。“公子――”那女子娇嗔一声,身材前倾,碰了那男人胳膊一下,“啪――”豆大的一滴墨滴在乌黑的宣纸上,立时晕开了好大一片。
“公子心中无画,亦无美人,怎可在这仲秋之期画春睡海棠,就让这画空着岂鄙人是现在表情?”秦水墨目光望向那男人。
那男人缓缓抬开端来,白净的脸却有一双墨般的眉,眉下是比墨更黑的一双眸子,眸子里闪着悠悠水色,似将这一河的秋色都收了去,剥削成射入民气的光。秦水墨自来觉得丹青师弟那恍若嫡仙不染一丝人间炊火气的男人之美冠绝天下,本日看到此人英挺冷峻的五官配着疏离的神采与暗红色罗袍银线的斑纹,竟产生了一种孤傲与素净交叉、清冽与霸道一体难以描述的美,方知世人只说美人如花,却不知如花般各色的男人。
一个黑影钉子般地落在船头,闪进船舱,跪倒在地:“殿下,可要行动?”
“罢了!”皇上眼中敛去冲天浪涛再次变成深井无波,“此次秀女大选打消!”说罢,袖口一挥,回身竟带着一众宫女寺人去了。
“那不还是因为她?只可惜了都城才女这很多年的筹办!”立时便有那煽风燃烧的回嘴。
那年,新登大位的青年天子与已成路人的新婚少妇。
秦水墨回顾四周,脚下恰是当年落水的青石板桥,只见永定河这一段已全没了刚才的热烈,两岸修建错落有致,红的白的夹竹桃掩在碧绿的柳荫中开出一派风情。十年间这里成了永安城闻名天下的烟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