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仗缓缓愣住,素手翻起绿纱帘,薄弱的身躯穿戴粉色包边广袖纱衣立在车头。小小的身影就如绽放在枝头的一朵海棠,独立风雨,摇摆清霜,却仍然占尽东风,笑看群芳。秦水墨昂首再次凝神望着归德将军府几个御笔手书的鎏金大字。秦府的门楣还与十年前的除夕夜一样,在宫灯的映照之下,气势巍峨。当年一抹红纱跃门而出的小女孩已成端宁郡主冉冉而来,阿孟娘怀中抱着的婴孩的哭声却仿佛从院墙的那一端模糊传来。当年,就是这短短的几级门路吗?母亲,您也是踩着这门路遇见了父亲,放弃了蜜斯身份,短短几下便走完了本身的人生?阿孟娘,您也是跪在这门路外三天三夜,跪开了秦府大门,让怀中的婴孩成了秦府的表蜜斯?烛火摇摆,不经意间便变幻了落落尘凡。
“那就请世子陪我围场一行,可好?”秦水墨冲老者一点头,回身对棘默连说道。
“那都是官家,我等信不过!”
“我滴乖乖呦,瞥见这神仙样的端宁郡主,架都不打了?”人群中一个高大的男人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原口音,一边痴痴地望着秦水墨一边嘟囔着。
三姨娘赶快而上,“燕儿,郡主!请往上房歇息!”
“本日将军府不给我们公道,我们和你拼了!”领头老者一头白发,扬起手中的锄头,世人就要拥上!
一声长嘶,马背上风似刀,人如玉;女子白衣若雪,素手长鞭,男人丰神超脱,健旺如豹。两骑并驰,在世人的目光里冲城北飞普通而去。
棘默赶紧奉迎地凑上前来讲:“已经着人去取我云海的战伤药了,死不了!”
“给端宁郡主存候!”几个丫环福了一福。
一身白衣的秦水墨,不施脂粉,就如一朵优美的兰花,却有别样芳香,虽无浓艳催开处,却凌波欲去,似只为那一点东风的挽留才在这十丈软红的尘凡中立足。晨风吹来,裙裾飞舞,花开一瞬于这猎猎刀光中,于这凡尘骚动中,出尘而纯洁的身姿令世人全然健忘了身处何地,全然忘了今夕何夕。
“暴民?”秦水墨眉梢一扬,“暴民为何却要见昨夜才封的端宁郡主?”
那男人萧洒地耸耸肩,裁剪合适的鹿皮猎装衬着他健旺的身姿散出别样的风采,还不忘向秦水墨扬了扬乌黑稠密的眉毛,眨了眨鹰般敞亮清澈的眼睛。
归德将军府广亮大门梁架矗立,上承飞檐屋顶,青色盖瓦起脊,鎏金天子手书大字熠熠生辉。
大管家看一眼秦水墨,额角抽动一下,却低了头再不言语。
“请端宁郡主为我等做主!”
次日晨起,听得院墙外远远传来喧闹人声,秦水墨掀帘而出,便见到三姨娘派来服侍秦水墨的丫环早已立在门外。
秦水墨早已看出那两个少年身上恰是雪獒噬咬所形成的伤痕,而京兆府尹刘升却恰是秦无双将来婆婆尚书夫人的内弟,看来本日的事本身如果不出面,此事决然不会善终,又想到娘舅秦玉德在边关餐风饮雪,女儿却在都城飞扬放肆,不由心中感喟。
一时候噗通之声不竭,那几十个农户竟然丢掉了手中的耕具,尽皆跪倒!
秦水墨望着灯火敞亮的将军府,却感觉面前世人分外孤单悠远,不发一言直往破败的仆人院落而去。
为首那白发老者放动手中的锄头,回过甚看着那男人,嘴唇颤抖着说:“这——便是——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