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飞奔而至,手里还捧着一碗黑黝黝的药汤:“大人醒了啊,快快喝药!”
钟唯唯应道:“我的值房离这里不远,屋里有伤药,歇就不必了,拿了就从速走。”
钟唯唯被这一摁痛得死去活来,眼泪汪汪:“死不了。你如何来了?”
她动了脱手脚,感觉又有了力量,便大喊出声:“小棠!”
混乱中,不知是谁狠命推了钟唯独一把,她一个没挺住就摔了下去,将两手和膝盖摔得火辣辣的疼。
“狠心的陛下呀,您如何就如许走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可如何活?”
钟唯唯硬生生又被吓复苏过来,韦后暴虐,看她不扎眼已久,这是要趁机弄死她啊。
她才没这么想死呢,到底是谁在害她?
钟唯唯持续痛哭,入宫四年,永帝待她不薄,一朝死别,她真的很难过。
永帝眼里闪过一丝绝望,苦笑,看向一旁伺立的近侍,近侍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交给钟唯唯:“钟大人接旨吧。”
“谁敢对先帝不敬?拉下去掌嘴二十!”
可惜了,她那值守房里还藏有一包先帝赏下的银子呢,也不知要便宜了谁。
她有晕血症,当即神采一白,眼睛一翻就今后倒去。
温热的液体从发间流出来,再沿着额头一向往下淌,又痒又麻,怪难受的。
重华半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统统思路,冷酷得就像是九天之上的神祗。
几个带刀侍卫气势汹汹地追了上来,为首阿谁板着脸大声喝道:“太子殿下着我等监督钟起居郎马上出宫,不得逗留!”
却见跪在永帝榻前的重华渐渐抬开端来谛视着她,黑幽幽的眼里满满都是怒意和仇恨。
昏昏沉沉间,只听得锋利的声声响起:“钟起居郎忠心殉主!”
“臣接旨,谢主隆恩。”钟唯唯拜倒,高举双手接过圣旨,眼泪和着高悬的心一起落了下来。
“嗤……”不知是谁笑出了声。
但这宫里诡计狡计那么多,视她为眼中钉的人也很多,从速逃命才是上策。
钟唯独一口饮尽汤药,苦得打了个寒噤,皱着眉头问:“我藏在怀里的先帝遗旨呢?”
小棠一拍脑袋,从床边柜子里取出一卷黄绫:“喏。”
韦皇后带着妃嫔和皇子皇女们,潮流一样地涌上来,恶狠狠地把钟唯唯挤得老远,团团围住了死去的永帝和即将即位的重华。
永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阖上了眼睛。
钟唯唯如珠似宝地把黄绫紧紧抱在怀里:“掌灯,研墨铺纸,我要写辞呈。”
钟唯唯也顾不得是否失礼,收回目光,伸手一摸,血糊了满脸满手。
几个侍卫铁面忘我地一向催促着她往前走,钟唯唯摇摇摆晃走到宫外,不忘和他们道辛苦,回到家里一头栽倒在床上复兴不来。
天已经黑了,窗外黑黝黝的,唯有金银花的香气幽幽地从窗缝里透出去。
固然永帝遗旨许她随时去官拜别,任何人不得难堪她。
服侍她的小棠急仓促跑来,焦心肠用力摁住她的伤口,一迭声地问:“大人你要好些了吗?”
小棠哭丧着脸道:“是詹总管来告诉奴婢的。奴婢先扶您去哪儿歇一下,再弄点药来止血。”
小棠扶起钟唯唯往值房去,走不很多远,俄然闻声前面脚步声乱响,转头一看,吓得脸都白了,上牙磕下牙:“不,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