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还请太后先行派人在六十名浑产业挑选入侍慈福宫者，太后也未多推让，很快命程渊前去尚食局挑人。
那小黄门猜疑地看她一眼，道：“程先生向来不吃水晶皂儿。”
那日午后，太后于寝阁小寐，孙司膳在阁外服侍。时价隆冬，气候酷热，孙司膳部属女官王掌膳备了一些消暑甜品，让几位浑家各持一盏送往太后寝阁。几位浑家解缆后，王掌膳又取出一盏冰镇的水晶皂儿，命蒖蒖送给孙司膳。
蒖蒖摆首：“你我入宫以来，这天家之事，多少也传闻一些。官家是先帝的养子，并非太后亲生，即位以来，唯恐旁人说他不孝，以是对太后礼待有加，格外孝敬，常日不会过问慈福宫外务。官家尚且如此，我又能希冀哪位朱紫会帮我深切慈福宫，探听妈妈下落呢？现在入慈福宫当然能够有伤害，但去了会有得知本相的但愿，若不去，要水落石出，就遥遥无期了。”
一名穿长衫、戴幞头，身形清癯的男人正于亭中雕栏内挥毫，似在题字或作画。
她只是苦于没有接远程渊、刺探母亲下落的机遇，以是才但愿入慈福宫，敬慕太后如此只是随口编造的借口，究竟上她对太后事迹所知甚少，若程渊此时要求她说出两三桩，只怕就露馅了。幸亏程渊没有多问，略一沉吟，便承诺了她的要求，将她定为最后一名入侍慈福宫的尚食浑家。
“你没有向我发问的资格。”程渊状甚驯良地看着她，说出的话却毫不带暖意，“你只是个微不敷道的小浑家，而我提举慈福宫，在这宫里除了太后，谁都要看我神采行事。常日只要我问别人，别人除了嘘寒问暖，再不敢问我甚么，若问了，我也不答。你不必再尝试，我不会答复你任何题目。现在你能做的，只要乖乖清算行李，去延平郡王宅做厨娘，若不肯，或多言，我只好按宫规处罚了。”
实在程渊写的是行草，萧洒秀逸，但运笔沉着禁止，并未达到“龙飞凤舞”的程度。听了蒖蒖这不着调的赞美，程渊倒也不觉得意，转而问她：“这首诗，浑家可曾传闻过？”
她们是从各地被经心遴选出的年青厨娘，个个技艺不凡，但太后仿佛对感受她们的技术并无兴趣，未曾传令让她们做菜，孙司膳人看起来驯良健谈，驯良可亲，不似裴尚食和秦司膳那样常对人冰脸相待，可对这些新浑家，她仿佛也没当真教诲的打算，让她们平常做的不过是一些洗菜切菜之类打动手的活儿。
诗中之意蒖蒖不大明白，只觉这字写得都雅，至于到底幸亏那里，本身也说不上来，一时也想不出典丽辞藻来夸奖，在程渊再次扣问她定见时，她只好平常赞道：“先生的字龙飞凤舞地，写得真好。"
入慈福宫的名额还剩最后一个，蒖蒖见程渊现在所打量的是别的两名浑家，悄悄担忧落空最后的机遇，遂本身出列，朝程渊深施一礼，道：“浑家吴蒖蒖愿入慈福宫，奉养皇太后，望程天赋生全。"
蒖蒖亦未几话，搁下水晶皂儿，仓促朝程渊见礼后即直言：“当初程先生去浦江，带走了我母亲。蒖蒖大胆叨教先生，我母亲现在身在那边？是否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