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仙遵循朱五娘子所授之法,先煎后再加少量香料,置于铜釜中慢火炖,不消多时便有肉香逸出,且越煮越浓,全部院子中都缭绕着这醇厚诱人的香气。
凌焘思忖道:“莫非这孝雉平凡人吃得,产妇吃不得?”
她带来金饰衣料多少,不顾凤仙的推让,直命人搁在堂中,除别的还奉上一单身形特别的鸡,说可给袁夫人补身子。
凌焘闻言微微点头,大抵是想起朱五娘子坐月子食用孝雉之事。
凤仙细心看那孝雉脖颈间,没看出任何端倪,遂问:“那绶带莫非缩到脖颈内里了?”
次日朱五娘子特地登门拜访袁夫人母女。
阿玫蹙眉不语,暂未辩驳朱五娘子,斯须,瞥了瞥凤仙,又道:“就算孝雉无毒,说不定有人晓得这汤要送予九娘子,便乘机在汤里加了点甚么。”
炖好的汤面色也澄黄一如鸡汤,许姑姑闻着味道已赞叹不已,正要盛一碗给袁夫人送去,却被凤仙拦住。
凤仙尚未应对,朱五娘子已转朝阿玖,正色道:“孝雉汤是二女人奉与父亲的,哪知她爹爹会转送给九娘子。何况我信赖二女品德性,她为人良善,毫不会做害人之事。”
朱五娘子笑道:“我之前也是如许想,但杀了一只,细看颈臆,均未见绶带。以是这孝雉自带几分仙气,亲戚说用油煎过再炖汤,最是滋补。我本想炖好给夫人送来,又怕夫人嫌我技术不佳。传闻女人在浦江学了一手好厨艺,炖一只鸡天然不在话下。何况你们母女连心,女人做的饮食天然会比外人做的更合夫人脾胃。故此大胆,便送了只活的孝雉过来。”
话音未落,朱五娘子即疾步至阿玫带返来的汤煲之前,也不消箸,直接用舀汤的勺盛了汤,连饮数勺,并取几块肉,敏捷嚼了咽下,然前面对世人道:“二女人做的孝雉,我也吃了,且看看我会不会是以抱病。如有,我甘心与二女人一同受罚,若无……”她目光冷冷地掠向阿玫,却对凌焘道,“还望将军严惩教唆构陷之人,以还二女人明净。”
朱五娘子乍一看仍然是明丽的美人,声音娇软仍如少女,凤仙度其面貌,猜想她应不超越三十五岁,只是谈笑间眼角曳出的细纹表白她最好的韶华已渐行渐远,而她那精美得一丝不苟的妆容也显现着她对此是多么的心有不甘。
凌焘年近五旬,身材高大,五官结实,但也不美满是粗鄙武夫,高鼻和微凹的双目模糊能够捕获到一点年青时俊朗的影子。凤仙偷眼打量着他,模糊感遭到本身和他还是很有几分类似的。他的血脉与母亲的秀美身分相融,传至凤仙便表现为颀长的身形和明丽的面貌,这令凤仙的姿容看起来相称大气,自小在身边一群江南美人中更显出众。
凤仙并不想见父亲。回家这些光阴,凌焘乃至没召她相见,她也全无向父亲尽孝之心,但袁夫人一再对峙,凤仙为不拂母亲之意,亦只得将孝雉汤带去大宅,奉与父亲。
凤仙道:“这孝雉是新鲜着送来的,朱五娘子应是不想我们有顾虑,才不加烹调,让我本身脱手,以示有害。不过我毕竟没见过这类鸡,也不知是否全无毒性,还是慎重些好。”
这鸡比普通家鸡略小,头颊似雉,大部分羽毛为玄色,上面散落着一些红色圆点。“这鸡出自夔峡,极其希少,是我川中的亲戚千里迢迢带来给我的。它身上的圆点像真珠斑点,蜀人称它真珠鸡。因为长大后会反哺其母,很有孝心,以是别名孝雉。”朱五娘子解释道,“这孝雉另有个奇异之处:每当春夏之交,景气和暖之时,它颔下会暴露一尺余长的绶带,红碧相间,非常素净,与此同时,头上还会立着一对翠角。向人揭示一会儿,它又会把绶带敛于嗉囊下,被羽净重新覆盖,绶带和翠角又都不见了。可惜现在气候酷寒,这气象是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