蒖蒖既得母亲答应,翌日便往北郊寻觅那鹿肉铺。
蒖蒖惊奇道:“这些名字虽好听,菜却很浅显,那些士子会爱吃?”
秋娘引袖拭去涌出的泪,将蒖蒖拥入怀中,红着眼在她耳边说:“对不起,妈妈不该打你……你没错,都是我的错……”
言讫,公然策顿时岸。
杨峪对乡饮承办权志在必得,不久后即大张旗鼓地装修贻贝楼,摈却统统烦琐艳俗的装潢,多用山石修竹背景,挂画插花均请专人来做,层次不俗,令酒楼气象一新,颇能吸引举子重视。
蒖蒖闻声,倒是满不在乎:“我就是要让人晓得,爱看女子蹴鞠的,别来找我。”
蒖蒖顿感恼火,反诘道:“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半裸击鞠,不惧有感冒化,失礼的原是你们。我路子此地,趁便看看沿途风景,不料看到你们,又非偷窥,如何就非礼了?”
凤仙道:“别藐视了名字的感化。士子本就敬慕名流才华名爵,一听驰名流爱好的菜,天然想去尝尝,并且他们是要赴京赶考的,也想沾点名流的光,取个美意头。以是比来贻贝楼八方来客,买卖好着呢。”
国朝学子欲贡举退隐,须于春季在各地州府插手解试,解试通过的举子将于当年夏季赴京师,筹办次年春季的礼部省试。而各地官员会于举子赴京之前,在本地夫子庙宴请举子,以示践行及祝贺之意,这类宴席称为“乡饮”。
蒖蒖思忖斯须,扬眉道:“无妨,他们有太守羹,我们有东坡肉。”
蒖蒖与杨盛霖消弭婚约,蒲伯虽喜闻乐见,但想到蒖蒖的出息,仍不免忧心忡忡:“蒖蒖也是幼年气盛,退婚就退婚吧,何必办退婚宴闹得满城皆知。落在三姑六婆的口中,会更刺耳。若损及女孩家名声,要谈个好婚事,只怕更不轻易。”
秋娘一怔,一时无语。
秋娘叹道:“事已至此,没法转头,只能向前看。将来夫婿是好是歹,就看她造化了。”
“女人想多了。”白衣男人一面慢条斯理地穿靴裤,一面含笑道,“我说的是我的清誉。”
“嗯,”秋娘一边缝蒖蒖昨日骑马蹭破的衣裳一边说,“大不了我多赔点钱,招个入赘的半子。”
凤仙错愕,旋即笑道:“不一样的。东坡肉用的是猪肉,国朝士大夫一贯嫌猪肉粗鄙,平常士子也受影响,极少选食,我们也不宜用这个来立口碑。”
白衣男人接住球,笑道:“兄台好技艺。如有闲暇,不如入水,与我等一同浴马击鞠。”
蒖蒖想想,道:“莫不是水里长的甚么奇怪物?”
凤仙颇觉得然,建议道:“我传闻北郊新开了一家鹿肉铺,店东是临安人,卖的是熟鹿肉。中原鹿肉希少,若我们用来做主菜,必能令人耳目一新。”
这日晨光清美,蒖蒖跃马行于郊野小径上,但觉花香劈面,薰风拂眼,马蹄扬起处常有惊起的胡蝶飞舞回旋。行至一湾溪水边,却闻前面柳荫掩映处有男人笑声随潺湲溪水响起,悠然不断于耳。
马鞭激起的水珠四溢,令他们如沐银雨。他们就如许在水雾中扬鞭嬉笑,轰动了满池鹡鸰,纷繁展开口角的翅膀,踩着他们的笑声在池面上穿越跃动。
那青衫男人闻谈笑道:“不会是女人吧?哪家小女人会如许大喇喇地看半裸男人,不晓得非礼勿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