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是说呀,不过他给的盘费倒很多,我就趁便带他来泉州。至于他跟谁学、如何归去,那就跟我没干系了。哦,你应当瞥见过,刚才船一停,阿谁趴在船头嗷嗷直吐的大个子就是。”
船长大抵感觉总说朝廷不太合适,因而又换了一个话题:“对了,另有一件趣事,无妨说与你知。此次随我的船来的,另有一个辽东的蛮子。这蛮子膀大腰圆,来自草原上的一个大部。他花了大代价,让我带他来泉州——你猜他来这里是要干甚么?”
船长自顾抱怨着,没重视前头少年的脚步慢了几分,回话速率也不似刚才那么快了。过了好一阵,建文才开口道:“我记得先帝爷不是有个太子,还没找到吗?”
这是一枚莲花状的黄金镂空香囊,中间香架被一圈镂空斑纹的黄金罩子给裹住,内里还围了一圈莲花瓣。用手一碰,那莲花瓣还会动,仿佛内里埋没构造。但到底这构造是做甚么用的,船长从斋主的神采能看出来,他也不清楚。
斋主喊了一声,刚才接来船长的少年笑嘻嘻掀帘出去。斋主一指那香囊:“这玩意是宫里出来的,你来品鉴一下。”船长一怔,莫非……斋主说的朝奉,竟然是这个小家伙?他不是小伴计吗?
少年嘻嘻一笑:“您的八宝商船挂帆很特别,两硬一软,中悬角帆,却用绳索半牢固住,一看就是从风冷浪高的北海而来。但是这船停稳了舵,吃水只要两丈三,可见内里没装甚么重货,再加上刚才您交给市舶司的港税,一共才五两纹银,刚够泊费罢了。可见您这回到泉州来,不是做大宗买卖的,而是要走订货——您的袍子上面都鼓起来,可不就揣在怀里么?”
建文的两侧肩膀微微下沉,仿佛松了一口气。
泉州港是出入南洋的首要港口,具有一个天然避风的深水港湾,地理位置得天独厚。这里每天都有来高傲明、高丽、日本、琉球、南洋诸国乃至天竺、阿拉伯、欧洲诸国的大量商船收支,客商来往繁忙,大量南北货色在此转运。
泉州分为三个区:港口这里,主如果船舶停靠、货色堆积、工坊等统统与帆海有关的设施;泉州城内则是官府公廨、市舶司、寺庙、府学等大众机构。在二者之间,则是泉州镇——这里没有城中端方限定那么多,又不似港口那么混乱,堆积了各种范围的酒家、堆栈、青楼、赌坊以及数不清的店铺,灯红酒绿,夜里亮起无数灯笼。在海上苦了几个月的海员,只要一下船,立即会跑到镇上来,想要甚么样的享用都有。以是这里人声鼎沸,极其繁华,号称整年无休。
少年回身出去。船长与老者扳话了几句,各自落座,便从怀里拿出几件奇物,有海上的,也有陆上的。斋主一一看畴昔,一一说出来源与估价,他的目光老练,言之有据,船长听得非常佩服。只是到了最后一件,斋主拿起来打量半晌,略有游移。
一听“海淘斋”这个名字,船长恍然。
“海上针路和操船之术,都是诸家海狗看家的技艺,自家人都不轻传,如何会给一个蛮子?”
“恰是,当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感觉阅尽天下宝贝才好玩。成果到老来,公然应了散宝人的命格,穷星高照,只能在店里给人鉴宝,赚点小钱。若能光阴倒流,我必然选那宝藏,清闲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