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荣三老爷早就练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但这会儿也大失其态了,冲动隧道:“我来写信。”
荣三老爷点点头,见书房内置有一架多宝阁,以摆放珍玩,角落一个登时青花大梅瓶,用来插画轴,多宝阁后是一张格式浑厚的紫檀裹腿罗锅枨加霸王枨黑漆面大画桌,上置青花笔洗、笔架山等物件,无甚出奇,只是那笔、墨、纸、砚四宝却极其讲究。
“哦。”荣三老爷不置可否。
而青龙桥由北向南,沿大街走,就是六部,离荣三老爷的礼部衙门也近,真恰是居家为官不成多得的室第资本。
荣三老爷有些忧愁隧道:“阿雾啊,阿雾,现在爹爹都不知该将你许配多么人物了,才堪配你啊?”
而阿雾就觉得,坏处也是大大的。
阿雾笑了笑,“是啊,如许大的整块紫檀很少见,女儿在江南看到的时候,价都没还就买了。这类东西可遇而不成求,多少银子都值得。何况,我们家莫非不是要向着百年世家生长的么?”
作画、写信天然都不急。荣三老爷叫阿雾来书房,也并不是真要她写信。
但不管如何,天子赐宅都是件功德。而像荣三老爷这般,背后有天子支撑分炊的人,还真是世所罕见。倒不是天子真就对荣三老爷另眼相看到了能够抵足而眠的境地,只是荣三老爷恰逢其会罢了。
到了青龙桥那宅子,先就在里头筹办的崔氏身边的曲妈妈和阿雾身边的宫嬷嬷都迎了出来。
这两个女人想得极好,仍然感觉荣三老爷是她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庶地,本日打一巴掌,改天给个甜枣也就是了。就像族老中的那位二叔父一样,时过境迁后,给些好处也是肯帮手的。
“不过依女儿看,音姐姐多数是能来的,现在是多事之秋,都赶着站队呐。”阿雾笑道。若这会儿是隆庆帝刚即位那阵子,说不准老太太在背后使使绊子,荣三老爷还真要一身骚,必然群起而攻之,腾出一个空位是一个空位。
而世家的家底倒底是靠几辈子堆集才气得,偶然候后辈不孝,瞬息可败百年之家,可要鼓起一个家,却非得百年不成。
男人的功业,所谓治国、齐家、平天下,这齐家可不但仅是说他这一代罢了。
荣三老爷得了三日假,捋了捋他非常对劲的美髯,携着崔氏和阿雾跨了出来。
一进门就是个院子,左墙角一株很有些年生的梅树,到了夏季还不知是如何粉雪蔚云的景色。再右上角有几株海棠,下头摆着一缸用于救火的水,缸上浮雕竹下孺子戏鹅图,非常高古风趣。
“爹,这屋子我们虽不能动,但是题匾还是能够的,你白叟家状元之才,是不是动脱手,写几幅?”
纸,则是祈王府角花笺。若问当今最贵而最难求的花笺,则莫过于四皇子楚懋祈王府所出的角花笺。荣三老爷翻开匣子,内里是一摞八寸见方的玉版笺,左边下角山用心躲桃色角花,隐着一个“祈”字,“是,祈王府角花笺,你如何弄到的?”荣三老爷见猎心喜,几近摩拳擦掌了。
武人爱刀剑,文人爱笔墨。武人碰到宝刀总忍不住要耍一把,文人一样如此。
“爹,不急。我还给你筹办了几张澄心堂纸,就等你挥毫泼墨,给你这书房的墙上挂几幅书画呐。”阿雾去过安国公府荣三老爷的书房,墙上所挂都是他的作品,一是其人自大,二是没甚么钱买真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