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可纲还想再说，李维翰却不给他机遇了，大步走了出去。
宣度不卑不亢，朗声应道，“全赖总兵信赖，将士用命，鄙人不敢居功！”
曹文诏倒是天生铁胆，跺了顿脚，大声道：“我不管朝廷是如何安排的，我只听大人您的！”
李维翰摆了摆手，大步走了出去。
抚顺，守备府。
范文程拱了拱手，“回大贝勒的话，此战我大金必胜。胜因有三，清河参将回籍探亲，至今未归，副将邹储贤声望不敷，此为其一；抚顺一战后，南朝总兵张承荫战死，新任总兵到任之前，辽东各处兵马难以照应，此为其二；鸦鹘关虽坚，清河城虽固，但在建城之时，却留下了一个致命的隐患，此为其三。”
“鄙人？”
努尔哈赤沉吟道：“但是鸦鹘关易守难攻，清河也是座坚城，强行攻打，只怕丧失不小啊！”
“有事理。”
宣度翻了翻白眼，懒洋洋道：“他能代表朝廷么？”
范文程陪着笑站起来，去中间椅子上坐下了。但也不敢坐实了，只是沾了个边，与其说是坐着，倒不如更像是蹲在那边。
“我呸！”
范文程笑了笑，“清河城始建于成化年间，而成化年间的明廷政局，群魔乱舞。是以清河城扶植之时，有人走了万贵妃的门路，大肆贪墨，中饱私囊，这清河城的隐患，也就此留了下来。”
最后，还是站在李维翰身后的何可纲憋不住了，给宣度使了个色彩，“宣将军，还不快些把抚顺大捷的颠末，汇报给巡抚大人。”
努尔哈赤眼中精芒大盛，“若果然如此，则此战范先生当为第一功！”
代善则在一旁阴仄仄地唱白脸，“但若谍报有误，范先生自也晓得结果吧？”
李维翰仿佛更加不对劲了，“我没记错的话，你只是个总旗吧？以下驭上，本就有些逾矩，念在你立有大功的份上，我也就反面你计算了。”
宣度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兵部有章程，砍一个脑袋才气官升一级。我这个酸秀才，一个仇敌都没杀，能升一级已经是巡抚大人开恩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范文程笑着道：“不会错的，主子曾亲身去清河看过，究竟的确如此。”
“末将？”
陈继盛瞪了他一眼，谨慎地看了看宣度，然后斥责道：“众目睽睽之下诽谤朝廷，你有几个脑袋？”
努尔哈赤有些不舍地点了点头，问道：“那你觉得，应在何时出兵？”
何可纲踌躇了一下，蓦地一咬牙，追上去跪在李维翰面前，“末将寸功未立，不敢居此高位，望大人收回成命，另立别人！”
曹文诏用力啐了一口，“奖惩如此不公，我第一个不平！”
努尔哈赤对劲道：“抚顺一战，你的两红旗丧失惨痛，我丛两黄旗中拨五个牛录给你，务必在我雄师赶到之前，攻破鸦鹘关！”
何可纲噤若寒蝉，赶紧抱拳，“小人不敢。”
也懒得去看世人脸上的骇怪，李维翰持续道：“愿你等诸将，不负朝廷所托，再接再厉，再建功劳！”
和前一次又是祭天又是盟誓不一样，努尔哈赤的这一次出征，很有些这里的拂晓静悄悄的感受，一声不吭，一枪不放，悄无声气地开赴了。
代善领命而去，努尔哈赤意味深长地看了范文程一眼，“范先生，可愿随我一起出征？”
代善咬牙道：“但是父汗，客岁建州大旱，我们的存粮本就未几。抚顺一战，更是几近掏空了库底。如果再不想个别例，恐怕不消等明军来攻，我们八旗后辈就先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