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黉舍里现在正缺个语文教员，你叫蓝东阳请大哥来干。如果你们俩胆敢合起来算计我，那就打错了算盘。我在一天，你们俩的狗命也留着；我如果下了牢，你们就得给我抵命。城里有的是我们的人，有人替我报仇。听清楚了吗？”
他们来到白塔脚下，塔尖在淡淡的阳光中显得又细又长。“到上面山洞里待会儿，好吗？”她一点也不害臊。
这一回，瑞全把枪弹头给他摆在了面前。他不敢碰它。它，亮晶晶，冷冰冰，老瞧着他，像个叽里咕噜的眸子子似的，老跟着他转。
对，得逃出北平！出了北平，瑞全就再也找不着他了。
“哟，你倒还是畴前的老模样――”她猛的住了口。
“你怕死么？”瑞全问，“非论甚么时候，甚么处所，只要我想要你的狗命，你就跑不了。”
家里人闻声这个好动静，忙不迭地都围拢来探听。瑞宣只说是有了新差事，有希冀弄点儿粮食。差事如何得来的，谁是校长，他一句没提。
“你――那么你呢？”
胖菊子另有她的筹算。她不乐意再服侍东阳了。这不算对不住他。她耐着性子，用她那一身肥肉供他取乐，足有三年之久。现在，用不着再低三下四地去奉迎他了。
瑞全低下头来看她。她的眉毛、眼睛和红嘴唇都油光锃亮，活像一张花狸狐哨的鬼脸儿①。他想推开她，但是她的胸脯和腿都紧紧贴着他――对他发挥开了引诱手腕。
要跑，这么些个东西可如何带？不过，话又说返来了，如果东西拿得太多，日本人该截住他了。
瑞宣细心地瞧了瞧爷爷，看出爷爷已经有了活力，不再像是在阴阳界上盘桓的人了。他不晓得究竟是该笑，还是该哭。
他把嘴伸到她的胖腮帮子上：“你必然得跟我一块儿死，咱俩一块儿死。”对，哪怕是躺在棺材里，他身边也得有个伴儿，要不，就是死了，也得日日夜夜担惊受怕。
瑞全不明白她是在逗他，还是在笑话她自个儿。“没有。我一向想着你。”
“别跟我装蒜了，死不开口。翻开天窗说亮话，你的小命攥在我手内心。我如果想叫你死，你顿时就活不成。”
“你不明白？瞧，我们畴前不是相好来着吗？”
往前，山洞越来越窄，越来越黑。招弟起了疑。“就这儿不好吗，干吗还往里走？”
祁白叟闻声好动静，拧着白眉毛，不住地点头咂嘴。“哎，还是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春季终究站稳了脚根。冰雪熔化了，英勇的蜜蜂嗡嗡地在空中翱翔。俄然传来了比东风还要暖和的动静，使统统的北平人都忘记了一冬来的温饱：美国空军轰炸了日本本土。瑞宣从老三送来的传单里获得了这个动静。
“我有体例对于他。我奉告你，你如果知情不报，我先宰了你。明白了没有？”
“我真的不晓得。”
他把她叫过来，发疯似的乱搂一气，在她的胖胳臂上瞎咬。
读了这些传单，瑞宣欣喜若狂，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黉舍。
“你这是甚么意义？”
瑞全拿起了她的手。“好吧，那就来吧！”
“忙甚么？还没讲好前提呢！”
他求胖菊子别甩下他，跟她筹议，一块儿逃出北平去。
“别打了，别打了，”她两手捂住脸，“你要甚么我都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