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彦博见他神采生硬，不由得一笑，道：“不消想那么多。我们这位官产业然狠厉，但也不是没有底线。他保住了太皇太后的尊位，没让章惇等掘开司马光等人的坟，也不会任由他们逼死我。再说了，为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章惇，蔡卞这些小家伙，还是差了些的。”
最首要的，还是他父亲决定去汴京。
那是虎狼之地，充满着魑魅魍魉，到了那边，他们还能活着返来吗？
文及甫神采肃重，当真聆听，当真思考。
文彦博衰老的脸紧绷了一下，安静的道：“君命不得不从，准一下。你也筹办一下，去御史台吧。”
文及甫满心忧愁与惶恐，目睹文彦博主张已定，他不敢多劝，应着回身出去。
文彦博没有解释，道：“你去吧，束缚好家里人，不要再添乱了。”
文彦博皱眉，呵叱道：“你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你以往一向怪我没能搀扶你入相，还跟我说范仲淹，韩琦甚么的，那你看看韩忠彦，范纯仁，你比他们缺了甚么？胆魄！”
文彦博双手撑着，要下床，道：“扶我起来，我要写一篇祭文。”
文及甫站在门口，心头不安，脑筋里又一片繁乱。
文彦博坐在马车，上高低下都是厚厚的被褥，文及甫更是站在马车旁，对着驾车的下人千叮万嘱。
文彦博艰巨的穿戴鞋子，道：“给太皇太后，司马光。”
他们这一去，与送命有甚么辨别？
‘父亲，真的能撑得住吗？’
文及甫赶紧上前，扶着文彦博，道：“父亲要给谁写？”
文及甫这才反应奇快，道：“孩儿明白，这就写信，父亲出介休入京，会很快传遍天下。”
文彦博没有震惊，也没有不测，凸起的双眼只是微睁了一下，道：“五百万贯……你真的觉得出去这么的赋税，皇家票号那边一点都不知情？这是官家的内库，官家会不查？”
文彦博面色这才都雅一点，道：“弄得热烈一点。”
文家大门里的人进收支出，引来了很多围观，窃保私语，不晓得文家俄然这么大行动要干甚么。
他向来佩服他父亲，自不会思疑。如果是如许，那这位官家考虑的，还真是深远，毫不是面前的得失！
这时，一队紫衣马队仿佛俄然呈现，来到了文家马车的前头。
文及甫直觉浑身冰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文及甫现在已经想明白了，站在床边，低着头，道：“这是用心放长线钓大鱼，只怕很早之前，官家就盯上父亲了。”
文及甫听的清楚，眼角狠狠一跳，却没出声。
文彦博一脸的怒其不争，摆了摆手，道：“你如果不去，我就找别人。皇家票号那些事，给我尽快扫尾，拿了多少钱，尽数还归去，再给皇家票号存两百万贯，这笔钱就不要动了。”
文及甫怔了怔，道：“不是要官家围新法背书，减少阻力吗？”
文及甫神采不安，低声道：“父亲，官家盘算主张要您入京，我们该如何应对？”
在文及甫看来，他父亲是绝对不能入京的。不说路途悠远，颠簸难行，他父亲的身材一定撑得住！再说了，入京了，他父亲还能活着返来吗？章惇等人，连司马光的坟都想掘开，何况还是活着的文彦博！
文及甫吓了一跳，赶紧道：“父亲莫气，我听你的就是。我这就让人筹办，明天出发去汾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