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城中,这些日子,防备比起昔日,更加强了三分。附廓而居的灾黎,凡是有把子力量的,都被用一天两顿的面饼热汤招募而来,发疯普通的挖土叠石,修补城廓。城外的护城河也已经加深加宽,女墙加厚,城垛加高,守城战具也一一修补。
郭药师再无多话,挥手让他退下,郭大郎施礼以后,稳稳回身退步出去。
说完,萧言掉头就走。实在懒得去猜这个悍妞的心机了——甚么时候这利落的悍妞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五臣,我们这一起行来,岂是轻易的?这点产业,积累不轻易,常胜军,还不就是弟兄们的口中食,身上衣?有的人老是觊觎俺这个位置,却不晓得我在这个位置上承担得有多苦!我独一一个女儿,都冒万死送出去给弟兄们找条前程,恰好却另有人让俺费心不下!就是将这常胜军,全数交给他又能如何?”
可这类预感,到底指向那边?
部下人抱怨,他也就是听着。只要投宋之事停顿得顺利,这些都不是题目。大宋充足,又要靠他帮手光复燕云十六州,天子还不差饿兵,如何能够不供应他郭药师?
郭药师在此乱世打滚十余年,民气自发得已经把握得明白。可这假子,他就是看不透!如果说贰心存怨望,那么为甚么又这么恭敬,随他的拨弄而无牢骚。但是如果说他真的放心以本身儿子自居,那么为甚么董小丑余部又这么抱团,本身也曾试图拆分过这三千人,成果差点激起营变,如果说背后没有他和赵龟年在支撑,打死他郭药师也不会信赖!
本来郭药师只是不动声色的听着底下军官的抱怨,缺粮乏械。这些他都深知。北辽朝廷,能挤出来的供应都用来支撑耶律大石的雄师去了,剩下的还要顾及燕都城底子,轮不到他们常胜军半点。退一万步说,就算现在有多余的,他们常胜军也不是让人放心的工具。当初辽国还未崩溃的时候,常胜军前身怨军就不大靠得住,现在将他们安设在涿州,恰是北辽朝廷警戒的工具,如何还能够对常胜军加以军器物质的补给?
萧言一指马扩身上佩带的两把直刀:“就要此物。”
他最为头疼的,还不是现在这个董小丑余部!当初他要不是收养了董小丑留下的儿子,安抚好了他的重将赵龟年,董小丑余部三千举营投顺他的麾下,他如何能够将怨军当初互不统属的八营,变成现在他一人的常胜军?
萧言马扩他们的马队颠末,这些已经精疲力竭的民夫纷繁遁藏开来,只是麻痹的看着面前统统。马队的泥水溅到了车上宋军士卒身上,顿时颠末处就响起一片陕西诸路口音的叫骂声音。
值此乱世,又背主请降,夹在前面耶律大石雄师和背后燕京之间。最怕的就是内部不稳,一旦有变,就难以假想。可郭药师也不想去悔怨当初投宋的定夺。大辽国事已无可为,耶律大石一场大胜不过是回光返照。既然要投新主,就要趁早。当初犹疑,不过是在宋和女真之间张望,女真那头被宋使萧言绝了希冀,还不如就破釜沉舟!
面远风景,一下变作粉碎,再睁眼时,只是郭大郎直挺挺的站在他的身前,一脸体贴。而本身双手,已经撑在了帅案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