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百里道:“元蒙自铁木真汗以来,横扫大漠,兵锋四掠,元蒙之兴,我大宋原不可否定。大宋自靖康以来,频频南迁,今更蜗居南海一隅,其灭亡之相,又岂能自欺欺人?但所谓阴极生阳、阳极生阴,我大宋否极泰来,也未可知。”
张弘范眉头微微一皱,喝道:“忽儿都,请司天监监副来。”
张弘范微微一笑,道:“如此狷狂,莫不是杨百里杨大夫?”
“拜见汉帅。”
郝经举袖道:“百里大夫忠心为主,郝某讲错。百里大夫,宋主如何说?”
儒林当中,向来讲究辈分,郝经以长辈自居,点头回礼,杨百里也没定见。
郝经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不幸杨百里一介儒生,何曾受得如狼似虎的蒙古兵的一轮好打?被推出帅帐以外时,已被打得口鼻流血,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噫?三名老者都是惊噫一声。如许的手札,确在是出人料想。
亲兵搬来凳子茶几,奉上钱塘腐败茶。杨百里施施然走畴昔,坐下,浅啜一口香茶,呸的一口吐出好远,道:“胡虏煮我大宋茶,其味不正,饮之难下,吐!”
“戋戋外伤,无妨,用布缠头,不见风即好。”嵇先生淡淡的说完,回身就走。
不一会儿,一个郎中模样的中年人带着两个僮儿过来,探了探杨百里的脉息,取出两根金针,一针扎在他的胸口,一根扎在他的头上,杨百里哎呀一声,醒了过来。
先前说话的老者道:“百里大夫,此茶味不正,乃是所用之水不好。不过比起海水所煮之茶,岂不强上百倍?”
杨百里一听是郝经,可贵的狂态一敛,向他拂了一拂,道:“本来是郝先生。郝先生羁于我大宋十六年而色稳定,晚生佩服。有礼了。”
但不管如何,杨百里已经胜利调起了张弘范的猎奇之心。
“哦?”杨百里此言,实在令张弘范等人吃了一惊。当然,吃惊过后,又底子不信。只当是杨百里用心如此,好赚取本身等人承诺他前去与大宋幼主一会罢了。
张弘范不见本身,这没出杨百里的预感,但挨这一顿打,却实在没有想到。杨百里火从内心起,怒从胆边生,一手拿着皇上手写那张“同饮一杯无”的手札,另一只手扶着帽冠,对准大帐外的三丈旗杆,砰的撞了上去。
杨百里昂着头正在等候,亲兵过来,二话不说,抡起刀鞘就一阵打,将他赶到了帅帐以外。
“报!大帅,宋使以头撞了旗杆!”
嵇越,南宋三大神医嵇清嵇仁伯的先人,精于接骨,曾是杨百里故交。嵇越听到杨百里的呼声,头也不回,走得更快了,转眼消逝在帐蓬以外。
杨百里道:“吾皇道,天下兴亡,其兴也忽焉,其亡也忽焉。固然兴亡只是天下事,但主宰兴亡之两边,岂可不纵谈一番?”
杨百里哈哈长笑道:“汉帅莫要招降于我。我之忠心,比文丞相文天祥更甚。听闻汉帅在襄阳时受过箭伤,焦山之战后病于大漠,几至不起。现我观汉帅之气色,命不久矣。若不尽早转头,恐汉帅以先人,欲祭而无坟矣。”
“禀汉帅,明日晨起,轻雾五尺,日出时分有阵雨,阴雨至暮,雾气益盛。”
那老者道:“你手中拿的,能够来使手札?”
张弘范道:“百里大夫洞察天下局势,虽处灭亡之宋营,却能不卑不亢,确是名流风采。今我大元兵锋所指,势若破竹,天下有识之事,莫不望风而归。百里大夫先祖坟茔尚在苏杭,岂能忍心腐败时节,没有香火祭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