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拱手:“公瑾雅量,孔明佩服!”
曹操从坐位上站起家来,抬手拔出腰间长剑,剑指天南:“吾为天下百姓、为汉祚大统发兵挞伐,非为私欲也!然吾亦非圣贤,平生之愿只此罢了:揽二乔于高台,度悠然之余年!若老夫真能得此二女,夫复何求乎?吾在此发誓:敢拂吾此意者,杀无赦!”
惟桓文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休矣!差矣!惠泽远扬。
他抚掌大笑:“先生此言说得痛快!此前周某虽有抗曹之志,但却仍有忧心,这一番嘛,鄙人可说是胸中块垒全消!好好好!明日一早,某立即觐见主公,商讨抗曹大计!”
周瑜神采一变,双目中俄然间又迸射出了一缕寒气,一字一句:“此乃内人,小乔是也!”
他诚惶诚恐地向着周瑜一躬到底:“孔明无状了!我本觉得这二女只是官方女子罢了,故有此言,却不猜想有污宝眷!孔明讲错,忸捏无地,这就辞职!辞职!”
周瑜的脸上神情变幻,那一缕残冷之意敏捷隐没,也随即上前拉住孔明道:“子敬之言甚是!先生也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此事说到底还是那曹贼贪淫好色,目空天下。他倚仗着百万雄兵,视我江东后辈如无物,想我周瑜还则罢了,伯符当年以三千后辈起事而横扫江南,天下英豪谁敢正面相觑!他的遗孀,亦可谓我江东之国母,他竟敢觊觎,可见其禽兽心性于一斑!若江东之地落于彼手,我等必将落得国破家亡!若妻儿尚不能保全,我等堂堂七尺男儿,另有何脸孔立于六合之间!若非先生偶然间道破此事,我等又岂知此贼之狼子野心如此令人发指!可叹我家主公部下人才济济,却无一人能洞悉此事,先生一番话,诚可谓拨云见日,若周瑜再来见怪,诚为天下之笑!方才周某降曹之言,乃戏语也,先生上座,某正要就教先生破曹之策呢!”
高台上长风乍起,曹操衣袂飞扬,颌下髯毛狼籍如丝,当真是威势凌人。
三人重新见礼,分宾主入坐。
欣群才之来萃兮,协飞熊之吉梦。仰东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
“从明后以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
其实在当时,稍有文采之人都晓得,那《铜雀台赋》中,孔明侧重夸大的那一句本来应当是‘连二桥于东西兮’,指的是三台之间,二桥相连,也有人说此‘二桥‘乃是‘二乔’,但也只是指高台两旁所莳植的两棵庞大的乔木罢了,并非特指乔家姐妹。
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立双台于摆布兮,有玉龙与金凤。
鲁肃满脸不安,赶紧几步上前,低声说道:“先生懵懂了!岂不知那乔家长女大乔乃是我江东故主孙策孙伯符遗孀,而小乔女人嘛,倒是公瑾家眷。先生如此说法,公瑾岂能忍耐?”
揽二乔于东西兮,若长空之蝃蝀。俯皇都之宏丽兮,瞰云霞之浮动。
三人一愣,侧耳谛听时,歌声委宛,俄然间又充满了金戈铁马的豪放之意,大漠黄沙在歌声中逼人而来,令人闻之而心中荡漾不已。
但是就在此时,突听远处夜色中一阵歌声随风传来,声音美好却仿佛埋没着无穷的孤单和苦衷,在夜风中时断时续,如泣如诉。
周瑜身为东吴第一名将,本来对曹操只要家国之别罢了,却并不对他有所仇视,乃至对他另有些惺惺相惜的恭敬之意。但是就在这一刻,他却在心中莫名其妙地将曹操和北斗星联络在了一起,心中平增了一股停止不住的讨厌之意。只见他俄然间拍案而起,木屑纷飞中,他双目尽赤,周身竟冒起了一股淡淡的血雾。他手指江北方向大喝一声:“曹贼!尔胆敢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