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毕竟是年青气盛,他也不想在陌生人和崔州平面前逞强,当即竭力定放心神,也拱手说道:“这位兄台谈笑了,孔明自知智力陋劣,学无所长,不堪大用,故此才与一干老友隐居山野,也是生恐招惹有识之士嘲笑罢了。至于管仲、乐毅之说,那只是孔明与二三厚交于酒酣耳热之际自高高傲、自我吹嘘,以此聊解惶恐之意罢了,一时戏言,兄台雅量,何必当真?所谓相见便是有缘,既是本日你我有幸相会,何不一同入内暖酒喝茶,弈棋交心?林间风雨穿云过,莫论山外是与非。山野之人,谈甚么治国安邦、心胸天下?清茶一盏、浊酒一杯,指间风雨,陶欢然忘倒是非。人生百年,白驹过隙耳,功名利禄如浮云,拂却棋盘已散尽!莫管他,莫问他,兄台请进!州平兄请进!”
年青人悄悄地站在门前,仿佛是有些痴迷地聆听着酒坊中的棋盘落子声,久久不动。就在这时,仿佛内里的弈棋者也感遭到了甚么,悠悠的落子声俄然间停顿下来,一个充满磁性的男人声音随之响起:“雪落无痕各处银,美女吹箫度丹唇。但使春来风吹月,萧史册龙入闺门!”
此时,漫天的雪花更加纷繁扬扬,山林间到处沉寂无声,那年青人轻巧地翻身从小驴背上一跃而下,竟是毫无声气地落在门前雪地上,技艺健旺,与他那文弱的身形极不相称。
这两个年青人一个豪气逼人,一个沉稳内敛,但却一样的萧洒,一样的超脱。两小我的目光几近同时谛视在了门外年青人的身上,眼神中俱都透露着一丝猎奇另有些微的难堪。却见那门外的年青人将一顶斗笠低低地压下,几近粉饰了大半个脸颊,撤除在大雪下显得有些微黄的面色以外,底子就看不清模样。
得得的蹄声不紧不慢地在山林间响起,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印出一地清闲。一名年青墨客身披蓑衣,斜坐在一头浑身乌黑只要四蹄乌黑的小毛驴脊背上,十指微动,唇间一支玉箫婉转出漫天如水的音符,正在踏过一座林间小桥。
他暗影中的视野在孔明的脸上稍一逗留,随即望向了别处,接着开口答道:“孔明兄此言差矣!所谓旁观者清,孔明兄固然自命淡泊,然言谈举止之间却尽是出世之意,并无隐者之风!”
诸葛孔明与崔州平二人听得啼笑皆非,崔州平斜眼睨了孔明一眼,面露调侃。那诸葛孔明自来机灵过人,应对迅疾,但是就在刚才看到那年青人嘴角含笑的一刹时,竟是不由得怦然心动,没出处地心如鹿撞,一张俊脸上也飞起了一抹微红。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词锋锋利,当真是如剑如刀,竟将两个自命辩才不凡的年青隐士说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