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迟嫣然一笑,“我画幅长命图给她。”她家学渊源,书法、绘画都很拿脱手,继祖母过寿,亲笔划幅长命图,寄意又好,又显着有诚意,又没甚么本钱,一举三得。
陆芸部下不断,口中悠悠说道:“你爹爹么,写幅字送畴昔。你哥哥跟你差未几,画幅松鹤图。阿述和阿逸太小,情意到了就行。”母女二人会心一笑,心中俱是了然。
徐郴和老婆同年,都是三十六七岁模样。伉俪二人都穿戴浅淡色彩夏衫,男人翩然俊雅,行动不群,女子身姿袅娜,温婉可儿,看上去非常相衬。
阿迟一边跟陆芸筹议着,“娘,中午喝老鸭汤好不好?或者排骨莲藕汤。”一边还忘不了嗤之以鼻,“嫡长女不嫡长女,有甚么用?娘我跟您说,名份是没用。”傻不傻呀,好处才是永久。
园西是一处荷花塘,清波泛动,漫无边沿碧绿莲叶,亭亭玉立带着晨露显鲜艳荷花。一阵轻风吹来,劈面暗香,令人俗念顿消,胸怀为之一爽。
徐郴父亲,是户部尚书兼建极殿大学士,内阁次辅徐节。徐节原配夫人赵氏生下徐郴以后,不到一个月就因病归天,徐节续娶夫人殷氏,生下次子徐阳,长女徐陶,妾荀氏生下三子徐际。故此,徐郴是徐家宗子,上面另有两弟一妹。
徐家自建国以来累世为官,一百多年来人才辈出。徐郴一家人现在所住荷园,就是徐家先祖所置下财产。本朝建国之时定都南京,太祖天子起自寒微,生性俭仆,虽广赐功臣、官僚府邸,却不准室第边建庭园。以是武官也好,文臣也好,只好凤凰台一带建私故里林。这里宋朝是教场,元朝没甚么生长,除了几处寺庙,别无它物。住这里,低山委水,和闹市又有秦淮相隔,非常清幽。
早餐后徐郴去了衙门,徐逊出门会友,徐述、徐逸兄弟到书院读书,阿迟留陆芸身边,陪她说家常、做针黹。说是做针黹,实在她手里活计常常坐下来是甚么样,站起家时还是甚么样。
岸边站着一名青年男人,瞥见划子泊岸,浅笑迎了上来。他身穿青色蝙蝠暗纹丝绸长袍,乌黑长发用一支碧玉簪松松簪住,面如冠玉,端倪俊美,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说不出风骚俶傥。他恰是徐郴宗子,阿迟兄长,徐逊。
徐逊浅笑拍鼓掌,一名长相美丽洁净侍女回声而来,替阿迟撑起遮阳伞。“大蜜斯您皮肤这么白这么细致,可要好生保养。”侍女不但长都雅,嘴巴也很甜。清脆声音耳边献着殷勤,阿迟莞尔。
陆芸待要说甚么,昂首瞥见女儿娇美敬爱小面庞,没舍得开口。阿迟还小,待她再大个一两岁,却再说。女孩儿家无忧无虑日子只要这几年,让她活活,比甚么不强。
早晨徐郴返来,夜深人静私语时,陆芸天然说出内心话,“担忧阿迟。”徐郴自大笑笑,“阿迟这孩子聪明着呢,妥妥,不必担忧。”
阿迟这孩子,身量虽未全数长开,已是丽色夺人。回回出门做客,夫人太太们都拉着阿迟不罢休,狠夸上一番。也难怪,一则阿迟生实是好,二则阿迟出自云间徐氏,嫡支嫡女,祖父是阁臣,父亲是正三品官员,身份这儿摆着。
“哥,你昨早晨看了几页书?还不如跟我们一起弄月、吟诗、听曲,泛舟水上好玩呢。”“就是,用冰用出来那种凉,跟水上凉是不能比,没有诗意。”徐述、徐逸小哥儿俩,一个比一个懂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