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呆了呆。
额前碎发低垂,遮住了她的眼眸,也掩住了她现在的心境。
沈家宗祠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很多人,都在群情此事。
“让开!谁敢脱手我剐了谁!”
他们缺钱。
相公,我来陪你了。
“我亲眼看到半夜有男人进过主母的卧房。”
“昭昭,你说清楚如何回事!他们凭甚么抓我娘?!”
赵银苓一颗心冰冷非常,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又有两个婆子走了出来,拿着绳索上前。
跟着族人越来越多,族中田产越来越薄,旁支偏族只得转而做商贾贱事,唯嫡脉这几支,不屑于此,仍旧心心念念图科举之事。
“附耳过来。”
一口气说完,昭昭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差点喊出声来,可对于自家女人的信赖已经刻进骨子里,昭昭甚么话都没说,点了点头,缓慢地爬上了马车。
她大步跨过门槛,缓慢奔向寺门外。
“窦叔,带路。”
但到了沈清云的父亲沈陶时,俄然时来运转。少年时去粮铺做活,被店主相中,以丰富嫁奁将女儿下嫁。以此为本钱,走南闯北,来往贩货,不知不觉间就攒下了惊人的产业。
到现在,沈清云家中在本地的地步就有五百亩,铺子房舍无数,家中的田单地契房契加起来,厚厚一摞,两只手都合不拢。
短促的马蹄声随之响起,世人顺着声音望去,就见枣红色的高头大顿时,一身白衣的沈家十七娘眼眉带煞,手中长鞭朝这边抽了过来。
长房为捐官,用光了产业,乃至还用女儿们的婚事调换了不菲财帛,也只在县衙谋了个教谕。但教谕尽管官学之事,没太多赢利的门路。
沈家属长冷酷开口。
人群哗然,群情声更大了。
“窦叔!备马!”
一身素白衣裙,恰到好处地烘托出她清丽脱俗的面貌,也无声说了然她现在的状况。
圆方大师却感喟一声,摆了摆手,念了声佛号。
“为人后代,贡献父母是应有之义,大师过誉了。族中都道我爹没有儿子送终,愧对先祖,身后灵魂难安,若非大师主动提出为我爹诵经超度四十九天,恐怕当时我爹都没法顺利下葬。”
“把人绑起来塞进猪笼。”
“我相公骸骨未寒,你们就要杀他妻儿,夺他产业,就不怕遭报应吗?!”
“说实话,没想好。”沈清云苦笑一声,“我还得归去和母亲筹议。”
但这三代以来,却鲜有春闱高中,最多也就出了几个举人。
一阵风吹出去,她头上戴着的棉絮白花翩然跌落,与此同时,外头传来一个镇静的声音。
沈清云深吸口气,转向窦护院。
沈清云脸上黑沉如墨。
“大师雪中送炭之恩,小女永记于心,今后必会回报。”
说罢,她站起家来,朝着圆方大师慎重一拜。
沈清云敏捷收回神,对昭昭低语几句。
“他们敢!”
哪怕她具有两世聪明,也没法与根深蒂固的宗族权势相对抗。
就在这时,一道娇喝由远及近传来。
“莲娘是你贴身丫环,服侍你十年了,她说的话,莫非还会有假?”
她用力仰起脖子,环顾四周,将这些心如蛇蝎的妖怪一一看个清楚。
姑苏城外,寒山寺内,一轮红日伴跟着和尚的诵经声缓缓升起,遣散了浓雾,洗濯了北风。
昭昭一双眼睛快速瞪大,不成置信地看着自家女人。
沈清云行动一顿。
“长明灯的事,还要费事大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