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云卿欲扶起她而不得,只好紧挨着她跪了,抬高声音孔殷地说,“姑姑,你这是做甚么?你夙来沉着,今儿如何犯起胡涂来了!”
蒋宽冷眼瞧了云卿一眼,轻哼一声紧紧将云湄的手攥在手内心,说:“我便就是欺你太过又如何了?反正你是看我不扎眼,我再如何说如何做你都不会同意我娶云湄,那我们还留着那几分假惺惺的客气做甚么?干脆撕破脸算了!谁倒是怕你了不成?”
云湄道:“快起来,莫说如许的话。你是岚园的人,我不是。”
云卿又开口,还是裴二爷又抢先一步道:“娶妻是这等端方?你倒是见哪家娶妻是无媒无聘、自个儿抬了花轿就敢登门逼娶的?蒋家到底是横行霸道惯了,忒也不把人放在眼里!”
没等云卿开口只听裴二爷嘲笑道:“好一个你不是!既然不是,还站在这里碍甚么眼?跟着你的蒋少爷去便是!白芍你哭哭啼啼做甚么?爱跟去就跟去,我岚园缺你一个能怎地?商陆,清算一份嫁奁添上,别叫这蒋家小子觉得二爷我是舍不得这一星半点的嫁奁才用心找茬呢!”
“夫人?”没等云卿开口裴二爷便冷眼瞧着蒋宽耻笑,“莫不是我分开物华太久,不晓得侍妾也称得上一句夫人?”
裴二爷靠在椅背上冷眼瞧着,并不开口,倒是云湄看罢裴二爷:“不,该说的这几日我已经说完,无需多做赘言。你跟着二爷,我断没有一丝一毫不放心的。本日你欢乐也好,气愤也罢,都是我大喜之日了。”言罢又拉着白芍的手对云卿说:“我身份寒微,原配不上旁人奉侍,不过是二爷怜恤我体弱多病,着白芍伴随于我罢了。她所知未几,你也不必是以事见怪于她。”
“呵!”裴二爷终究开口,倒是半带调侃,一边刮着茶一边嘲笑道,“临了谁不会捡几句好听话来哄着,你若真把我放在眼里,断不会连嫁人这么大的事也不提早知会一声!晓得的说你是私定毕生暗许芳心,不晓得的,只觉得我岚园虐待你、教你恨我到这类境地呢!”
云卿与蒋宽齐道。两人相视一眼,又刹时各自移开目光。蒋宽生硬着脸说:“这是我蒋宽的夫人,裴二爷还是少说她不是的为好。”
蒋宽一顿,阴仄仄地回过甚来紧紧盯着云卿,半晌憋出一句话:“你再拦着,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云卿打量着蒋宽,蒋宽还是死死盯着地上,白芍哭泣抽泣的声音像猫爪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着几小我的心尖儿,云卿之柔、蒋宽之刚与云湄之静仿佛保持了一种松松垮垮的均衡,只要裴二爷仍未开口,在一旁将他们各自神采尽收眼底。
云湄进屋,未语先笑,却不是对云卿,而是上前盈盈膜拜在地,对裴二爷道:“云湄本是流落街头之人,多年来幸得二爷照拂,不但不愁吃穿,还可识文认字,实是再造之恩。原想平生为奴为婢酬谢二爷,又恐身份寒微不得陪侍摆布,所幸蒙蒋少爷错爱,愿予收留,虽不敢攀附,亦不敢妄却,得使云湄虽难报二爷恩德,毕竟也不致成了累坠。本日既嫁,自当来伸谢二爷,愿二爷身材安康,平生顺利,方敢别过。”言罢恭恭敬敬扣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