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原想人前卖个风雅,但洪氏此言一出,孔氏眼底蓄着的两汪泪当即落下来了,世人看着多有几分不忍,凇二爷眼里倒是大见不耐烦,慕大女人望望凇二爷,一时往下说也不是,停下来也不是,倒有些进退两难了。
孔氏勉强一笑,神采更加惨白,慕大女人天然瞥见,便就撇开凇二爷,上前拉住孔氏之手做劝道:“二嫂嫂,你昔日为他受累各种,二哥能有这话,也算给你一个交代了!只是二嫂嫂也晓得,我二哥哥生性张狂些,又心高气傲,自是难被妻室管束束缚,昔日里十七八岁爱玩的年纪,这也罢了,谁家男儿又不是如此呢?可如本春秋渐长,外头做起了买卖,膝下也有了女儿,但是到了上有老、下有小、中间儿有担负的时候了,不能再这么撒疯似的整天儿往外跑了。要我说,二嫂嫂你又要掌家,又要照顾三姐儿,现在再顾他也是兼顾乏术,他又动了那心机,何不就顺了他,给他再添一房妾罢了!一来顺了他意义,留他在家里头,二来多小我奉养老太太和二太太,免除你很多劳累,三来你忙不过来时,房中之事也能有人帮你解忧,自无坏处的。”
说罢来到云卿身边,凑到了云卿耳边。
云卿眼看着玉染去请凇二爷和冽三爷进了门,手中不紧不慢剥一粒熟透的葡萄,待剥好了,便趁凇二爷与冽三爷存候之际塞入慕垂凉口中,嗔道:“就你话多。”
老太太便笑:“还不是你心心念念好些日子的,原我是不肯的,可今儿既是小主说出来,天然就大分歧了。”
那冽三爷倒罢了,凇二爷倒是夙来深得老太太心疼的,若非慕垂凉这外姓人入了族谱,凇二爷原该是慕家宗子嫡孙,天然少不了被老太太等人寄予众望,自小养大,不免就惯纵些。凇二爷不比冽三爷性子拘束,开口便是一句:“老太太是筹算向孙儿道甚么喜?”
慕垂凉素不喜食酸,初初非常皱了一下眉头,但是葡萄汁液感染舌尖,倒是井水镇过的冰冷沁甜,不但一丝酸味也无,吃来还甚是消暑恼人,便知她是用了心的。目光瞥去,见她又是一副掌家者的贤惠严肃之态,一时不由笑了,眼角眉梢都是舒畅模样,云卿见他如是,少不得也随之抿嘴笑开。
老太太等人也素觉孔氏性子软,当不起凇二爷房里的家,本就感觉她不甚合心,现在慕大女人摆了然是要插手此事,又听孔氏如此说,便更觉几分听来不适了。老太太便头一个道:“垂凇媳妇,我原是向着你的,垂凇要纳妾,我一向未承诺,就是怕委曲了你,而你夙来谨慎守礼,一丝行差踏错也没有过,我那里能不疼你。可你这话倒是如何说的,千万不敢逆了垂凇意义?相夫教子,相夫教子,何为相?他性子狂,你便该劝他谦虚,他外头野,你便该留他在家。若事事都顺着他,自个儿只顾生儿育女的话,哪一个女人都行,何必当初费经心机选了你呢?”
便见慕大女人笑道:“说到从长计议,方想起嫂嫂本是掌家之人,此事却几乎叫我一人给定下来了,如此甚是不当。嫂嫂快些附耳上来,可听听我说此人是否果然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