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出了门,既不向老爷子施礼,亦不去看慕大女人,只是单身一人分开了。出了老太太园子,便见蒹葭焦心候着,一见云卿出来便上前抬高声音仓促说:“大奶奶快看看去吧,凉大爷发了好大脾气,现在连长庚都不敢近身。”
云卿便在他身边坐下,正欲安抚两句,却见那人漫不经心将手中灯笼一放,萧洒往床上一躺,脸都不红地说:“风吹的。”
云卿蹙了蹙眉,随蒹葭仓促回了房。进了院子,便见长庚与秋蓉正在房门口心急,二人一见云卿如见了救星,皆迎上来道:“大奶奶您可算是返来了,爷这里――”
当日下午,凇二爷休了孔氏,传闻孔氏拿了修书,第一件事就是拔了头上簪子深深刺向洪氏,待世人将其拦下,那簪子已是刺入洪氏胸口,洪氏正哀哀嚎着,孔氏已将簪子深深刺入本身喉咙,血当即就溅了洪氏一脸,洪氏一惊便就躺下了,现在还在治着,并未死也不见好,整天惶恐,受尽折磨,直至三个月后形销骨立气若游丝,方极其痛苦地放手人寰。
云卿上前去,厅堂自无人,便就打了珠帘,一眼往进里间儿。地上是破裂的花瓶和混乱的花枝,桌上书册乱了一地,显见他是发了极大的脾气,但云卿明知他肝火,也不得不觉得此举非常孩子气,便上前特长指捅了捅他肩膀,非常理直气壮道:“都摔了?脾气倒是大的很,怎不连我也摔了?”
云卿回身看了她一眼,垂垂收了笑,淡淡道:“你欠我一条命。还记得这句话么?”
“把自个儿关在房里呢,”蒹葭急道,“底子不让人出来。大哥儿和二姐儿也罢了,连春穗儿秋蓉都吓坏了。”
她如此嘲弄,慕垂凉却只假装未闻,淡淡点头道:“那就好。”便再不说话。
房中骤寂。半晌,便听慕垂凉问她:“你出去时闩门了没?”
云卿诚恳道:“闩上了。你那不成体统的模样,我恐旁人笑话。”
慕垂凉眼底出现浓厚的情感,紧握着云卿肩膀的大手仿佛也渐渐收紧,他低下头,在她耳畔轻声道:“你若再骗我,我就咬死你。”
云卿便起了身,清算妥当衣裙,笑道:“不必白搭力量了,过不去了。”说罢不顾梨香,大步前去开了门,便见外头只两把椅子,慕老爷子与慕大女人坐着,各自丫环青桑与莹贞姑姑在旁奉侍着,暗淡的光,蜡塑般的四人,便听梨香惊叫一声,竟吓得瘫软在地。
倒是梨香,当日回房后忽生了一场大病,待好了,已是又聋又哑,现在是不能听,不能说,非常凄然。因着孔氏是收了休书以火线自戕的,实则已不能入慕家坟,是以由梨香护送孔氏尸首回了孔家。说来云卿还去送了几步,因她是独一去送的,梨香惶恐失措一脸惊骇地看了她好久,最后“啊啊呜呜”比划了一阵,不知是要说甚么,又哭得短长,场面实在惨痛。
只是,慕老爷子身子越见式微了。
次日,慕大女人做主,请媒人去处赵家提亲。赵家虽有些惊奇,但大略慕垂凉暗中帮了忙,事情还算得顺利。但是赵家有一前提,便是冽三爷结婚以后不得再出门游商,此事得了老爷子允,赵家才真正开端筹办婚事。垂缃心想事成,可算是放下心来,遂将大事都交给了柳姨娘,本身则随沈恪放心回野生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