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球懵头懵脑地跟从达奚长儒进了建康总管府,来到了公堂之上,他倒灵巧得很,一走进公堂,不等达奚长儒叮咛,就“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主动认错道:“草民自知不该当街老爷的仪仗,方才挨了老爷一鞭子,纯属该死。”
“你父亲阵亡后,越国公就替他向朝廷请下赦封吗?身为军中将佐的子嗣,只愿做一农家翁,指靠一块草地餬口,未免有些不值了吧。”达奚长儒听罢毛球的来意,连连点头可惜道。
“孩儿本年十六岁了,和几个兄弟还没能找到个端庄的谋生来做。前不久,我们哥几个到灵谷寺后山上去玩儿,偶然中发明了山林深处有一大块草地,猜想应是无主之地,便圈了起来,向四周的大户人家收取些青草钱,招揽他们到草地上放牧牛羊,筹算此后就以此餬口了。本日获得一名大哥指导,欲从官府手中买下这块草地来,有幸遇达到奚伯伯,便当街拦下了您,想请您帮我们这个忙,代价不要出得太高,就将这块草地卖给我们哥几个吧。”毛球扼要地向达奚长儒说了然拦路求见的启事。
“没事,谁叫我天生爱吹牛呢,挨这一鞭子算是该死。”毛球抹了一把眼泪,嘿嘿笑着说道,“自爹娘身后,我便同十几名和我一样出身的孩子被越国公安排在建康东郊灵谷寺内就食,就这么活到了现在。”
“人各有志,勉强不来。我娘既制止我参军,我自幼又没读过多少书,只对些数量字能够记得清楚,听灵谷寺里的师父们说,像我如许的人,就该当以经商为生的。达奚伯伯,你就帮我这一回吧。我包管此后再不给您添费事了。”毛球语气靠近,态度却非常果断地说道。
“禀将军,我爹娘早在五年前就接踵身亡,都已不在人间了。”毛球对这位素未曾会面,且很有些严肃的达奚总管固然心生怯意,但同时又闹不清为甚么,自但是然地有种靠近的感受,一听他问到本身父母的现况,禁不住像见了亲人般地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问正问到了毛球的悲伤处,泪水当场就扑扑簌簌淌落了下来,倒把达奚长儒搞得一怔,无不担忧地问道:“娃儿,你这是如何了?莫非你爹他……”
达奚长儒本是个不苟谈笑的人,也被毛球这句不伦不类的认错的话逗得一乐,随即又绷起脸来问道:“你这小子,不在关中故乡好好待着,跑到建康来做甚么?你爹你娘可都还好?”
“呵呵,瞧不出来你小子还真份志气,不靠老子用饭。”达奚长儒打内心开端喜好上了毛球,转悲为喜,说道,“如许吧,我这就命人勘察核实,倘若你们找到的那块草地确切是块无主之地,我干脆就依朝廷公布实施的《均田令》,将那块草地分给你们兄弟几个,也算是对阵亡兄弟们的一种抚恤吧,你看可好?”
“也罢。”达奚长儒如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既奉母命,不肯参军,那我帮你在衙门里讨份差使来干如何?将来好好读书,一样能赛过你爹的。”
毛球怯怯地仍然摇点头,俄然挺身站起,冲达奚长儒一躬到地,说道:“多谢达奚伯伯的一番美意。孩儿本日拦路求见,只求达奚伯伯能够应允孩儿一件小事,便算是您成全了孩儿了。”
“唉,没想到自开皇三年一别,现在天赋已不在人间了。”达奚长儒扼腕感喟道,很久,又问毛球道,“娃儿,那你为何不护送爹娘的棺木回关中故乡去,这么年来孤身一人留在建康了呢?”